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细细的雨像是一条条银线,让人看得痴迷。
第二天起来后,头痛得厉害,嗓子像是有东西在灼烧。我下了地,整个人仿佛腾空,“看来真的感冒了。”我自言自语着。
想到今天要回公司把签好的合约呈交给耀阳,想到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憔悴挫败的样子,想着我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想着想着,我已经握住了手中的合约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依旧和昨天白天一样,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和我所认识的那个韩陌一样,却和昨天夜晚那个男人不一样。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那把由红松木制成的椅子上,手中拿着文件,偶尔蹙起眉圈画着什么,我就那样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而我走上前,把文件递给他:“韩总,这是合约。”
他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合上,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伸出手,礼貌地握上他的手。
他的指尖有些凉,这股凉意停留在我的手上没有退去,我看着他的眼,示意他放手。
“抱歉。”他说,然后退回到座位上,重新翻开刚刚看的那份文件。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他点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我从屋里退了出来,进了电梯。
正好赶上一伙人走过来,其中两个女人正在热烈地讨论一个话题。
“今天晚上是韩总和高小姐的订婚仪式吧?”
“是啊,这么多年了也终于修成正果了。唉,以后韩总就是有老婆的人了,我的心灵有些小小的受伤。”
“你的心灵受伤?整个耀阳你该问问有多少女人不受伤。不过话说以前,韩总好像结过婚吧?”
“不知道,没见过他老婆啊,可能是谣言吧。不过不论怎样,高小姐和他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不承认都不行。”
……
电梯中很嘈杂,我的耳边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知是怎么从那里走出来的,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我只是想笑,却莫名地流下了一种冰凉的液体,和昨天晚上在窗外我看得出神时的液体一样潮湿,沁着凉气。
原来,原来他昨晚的反常是因为这个。
原来,不是我远了,而是我们已经远了。
背道而驰,是种悲哀吗?那么相对无言该称为什么?
再次笑了笑,我说:“今天我没有喝酒。”
像是对着老天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或者谁都不是,只是在诉说着……
秋天到了,天也渐凉了,我回到飞扬。
我给方慕白打了个电话,我说:“方慕白,等这桩生意忙完我会去香港。”
他说:“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了,直到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我才把电话收进包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远方的天空,他,要结婚了。
这样也好,这样真的很好。
我去了郭总的办公室向他报告工作情况,见他一脸赞许的样子,到嘴的话愣是没有吐出口。
我想过阵子再说吧,至少等这单生意结束后。
“小冉回来了啊,合约的事怎么样了?”于姐问我。
“已经搞定了,我刚从郭总办公室出来。”
“真是太棒了!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说着摸向我的头,“天啊,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走,跟我去医院。”
“没事的,于姐,我吃片药就好了。”
“发烧这么严重还硬挺,不行,我去取外套,马上跟我去医院。”
没有办法,我只得跟着于姐去了医院。
我一手吊着点滴,一手翻开一些商业类的报刊,太专注,以至于秦素素进来我都没有觉察。
她说:“这才几天,怎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感冒而已,是于姐不放心。对了,我刚给你发短信让你带来的那本书拿来没?”
“喏,给你,刚在书店买的,说是最后一本。对了,你要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我淡淡地说。
“你啊,还真是学不够,我以为你又要深造去呢。”
“呵呵,我都成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三类人了,还去深造,得,我没那想法。”说完,等去洗水果的于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我沉下脸,一脸严肃地看着秦素素。
“过阵子我要去香港。”
“什么?”她一脸惊讶,“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打算去香港,那边更有发展前景,我想去闯闯。”
“你这才刚回来多久啊,怎么又要走?再说你现在不是干得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去折磨自己,混那么高有什么好的?香港啊,那水可比T市不知深了多少,你一个女人到那无依无靠的……”秦素素断断续续地说,那双妩媚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丝不舍。
“放心,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倒是你和苏熙我放心不下,帮我好好看着她,我觉得她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过分沉静了。”
她吞吞吐吐地不肯答话,一副不乐意我走的样子,不过随即笑了笑:“小冉,我们当中就你眼最高,心最大,去吧,去闯闯吧,到时你厉害了,我也跟着高升了,不错,我支持你,去干吧。”
中国香港国际机场。
我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很不协调的装束,不过我不在意,因为那个我在意的人已经消失在我的世界中,而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
我拎着行李走了出去,离老远就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浅色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我笑着走过去:“方慕白。”
他也笑,是那种很开心的笑,让人看了都会跟着精神一振。
“想吃什么?”他边问边接过我的行李。
“面。”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吃面,那种带着热汤的、一根一根的面。
“那好,就去吃面。”
出了机场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
“你的法拉利呢?”我问,在T市他习惯开一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
“没运回来。”他把行李放在了后备厢里,然后走向左侧帮我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再绕了过去上了车。
当我坐稳妥后,他才开口:“香港不比T市,所以有的时候要低调些。”
我笑笑表示明了。
一路上我们简单地闲聊着。或许是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可以闲聊,所以我不急,他也不急,气氛更像是泡在温泉里,润润的,带着一抹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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