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芝快吃完饭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远处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大声喊道:“小蛋子,姑奶奶看到你了!鬼头鬼脑的在哪里干什么?”
在送饭的路上,罗铮早就发现,小蛋子挎了一个柳条筐,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虽然小蛋子是个鬼机灵的孩子,但罗铮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也猜得出小蛋子跟着他和小芹的目的。
罗铮放眼望去,在不远处的野地里,小蛋子正在把新挖的野菜放进柳条筐里。
听到了罗秀芝的话,穿的破破烂烂的小蛋子,马上提着自己的柳条筐,快步跑过来,用讨好的语气回答道:“姑奶奶,我挖些野苋菜,我们家的口粮不够吃,快断顿了。这些野苋菜伴高粱面蒸馍可好吃了,你也拿回去些让小芹姑姑晚上做点儿吧,真的挺好吃。”
小蛋子说话间,把柳条筐中的野苋菜递到罗秀芝的面前。
罗秀芝没有接小蛋子的话,而把柳条筐接到手里,看了看放在一边,才笑眯眯地说:“小机灵鬼,知道姑奶奶疼你,看见姑奶奶今天上灵田干活,就跟着你狗子叔过来了,是不是?不是快断顿了,而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吧!给姑奶奶说一声就行了,多的没有,少的姑奶奶还是能帮你一点儿。”
听到罗秀芝说穿了自己的心思,小蛋子红着脸,低下头说:“姑奶奶,我知道你老人家心最善,只是想试试,又不敢开口说。东郭和西郭管事的都说,族长已经交代了,等下个月收了麦,会一个月多给我们家十斤粮食,到时候日子就会好过一些。现在比冬天强得多,能吃的野菜也多得多。”
罗秀芝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看着偷偷咽口水的小蛋子,心里有些难过,问道:“现在你们娘俩,一个月还是二十斤杂粮吗?”
“嗯,十斤玉米面,十斤高粱面,有时候是豌豆面。我爹死这一年多来,东郭和西郭每个月各给我们家十斤,每月的初八我去库房里领。库房里的人也没有克扣,我娘还是很感激他们的,虽然族里收了我们家的地,可就一亩地,我太小,也没有办法种。要不然我们娘俩可能早饿死了。”
罗秀芝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大,你领着小蛋子去菜园子摘几个茄子和黄瓜,把小白菜也弄上两捆,让小蛋子先带回家。小蛋子,晚上去姑奶奶家,姑奶奶管你吃晚饭,再帮衬你二十斤麦子面,不用还的,算姑奶奶送给你家的,先把眼前一个月熬过去再说。姑奶奶家也不宽裕,就只能先帮这么多了。过上二、三年,你再大一点儿,能出去干活,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小芹,把家里你少爷穿过的旧衣服也找出来,看着合身的给小蛋子两件,晚上一块带回去。”
现在刚刚四月初一(罗铮已经了解到,这里的历法和华夏国的农历很相似),小蛋子坚持到初八确实不容易。
小蛋子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跪下来冲罗秀芝磕了一个头,跟着不太情愿的罗钊去菜园子摘菜。
看到小蛋子和罗钊一起走远了,小芹说道:“妈,小蛋子家就是个无底洞,我听村子里的人说,郭大嫂的病是治不好的,是什么饥渴症,帮他们也是白帮。再说,他姓郭,喊你一声姑奶奶也是绕了八百里远。他爹活着的时候,咱们家和他也没有到少来往,村子里的人都不肯帮他,为啥咱们家总帮他呢?”
“也没有怎么帮过啊,这可是第一回给他们家粮食。咱们家的粮食还富裕着呢,给他们些也没有什么。”罗秀芝有点不以为然的说道。
“妈,我记得上一回少爷失踪的时候,小蛋子就在我们家又吃又拿。”
“你这个丫头不仅嘴碎,还是个小心眼。这孩子爹活着的时候,见了我总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罗姑姑,可不像村子里别的姓郭的,眼都长到头顶上了。这孩子我也看着顺眼,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才八岁就支撑起一个家,能帮就帮一下吧。小蛋子能熬过这几年,将来会有出息的。郭家掌权的那几个人中,没有什么好人,无论是东郭还是西郭,这孩子的事,别想指望上他们。”
听了罗秀芝的话,小芹又说道:“小蛋子的爹死了后,他娘就一病不起。郭家从那时开始,不是一个月给他们二十斤杂面吗?马上还要涨到三十斤,我觉得郭家掌权的人算不错了,以前我们家在商水府遭难的时候,其实村子里的本家大族都存有粮食,就是不肯拿出来。先是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了,后来不得不一路逃难。我爹和弟弟死在半路上,我娘还是妈你出钱埋的。要是当时村里的有钱人肯周济我们家些粮食,挺过那一段时间,也许……”
罗秀芝脸有些黑,看着小芹说:“也许就怎么样了?你还能上天?从前家里的事儿记得还蛮清楚的嘛,对我们罗家不满意,还是对我这个妈不满意啊?我不让你练武,一是你是女孩子,村子里就没有几个练武的女孩子,二是咱们家里也真供不起。”
看见罗秀芝有些不高兴,小芹马上走上前,拉着罗秀芝的手撒娇道:“妈,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妈,也把少爷当做亲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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