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听范老太爷说自己是葫芦少爷的贵人,心中将信将疑,一半不信是因为自己并不姓陈,“陈人中”也只是他信口捏造的姓名;一半相信则是因为他觉得那位不知道人高深莫测,不是寻常人物,所言所行,必有深意,姜国国师诸葛星辰能占星度运,隔岸观不知道人何尝不能稍窥天机?
心中如此揣测,脸上仍有惊讶之意,说道:“老爷子所言,教小子如何敢当?想小少爷天资过人,胸有丘壑,他日一旦回头,必将大放异彩,小子何德何能,敢以贵人自居?”
范老太爷笑道:“小陈公子过谦了。说起这两句谜语,我也曾有过疑惑,既是说二七之年遇贵人,那当宝通十四岁时,我着人访一个姓陈的贤人入府岂非就应了这预言?又或是明日他生日,我带了他去南陈,是不是也可算‘遇陈’?”
姜仲隐觉不妥,没有答话。
范老太爷莞尔一笑,说道:“不久我即醒悟,不知道人所谓‘遇陈呈祥’,在一个‘遇’字上,只得顺其自然,待天机而发,绝不可有半点人力指使,是以这些年我独守这八个字,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心只待那个‘陈’。说巧不巧,我范府生意遍天下,结交之人尽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这么些年偏偏没有一个姓陈的到过府上。”
姜仲心想:“这么多年忍着不说不问,一味苦等,只一人焦急,果然用心良苦。”说道:“只是这事听起来还是觉得太过玄妙,便是不知道人通天彻地,一语中的,这话里的意思也可堪玩味,‘遇陈呈祥’,是否说小少爷要与一个姓陈的姑娘婚配……”
不等姜仲说完范老太爷开始摇头,说道:“宝通虽然乖张顽劣,但十几年来他去过的地方,结交的玩伴,认识的姑娘,凡沾边挂角的,没有一件我不知道的,他八岁那年倒是碰到一个姓陈的女娃,是花尚书家一个到都中来做客的亲戚家的女儿,只是那姑娘本身已订了娃娃亲,后来再也没见过。”范老太爷说着抬起左腿,卷了卷裤脚。
姜仲道:“那老爷子何以确定我就是那个‘陈’?”
范老太爷点点头,道:“一来,没这么巧的事,明日宝通十四岁,小陈公子今日到了我范府,可见是上天注定的机缘;二来,以小陈公子天降之才,必能引我那糊涂孙儿走上正道。”
“老爷子着实过誉了。”
范老太爷摇头道:“老夫一生尽与人打交道,自信识人眼光还是有的。”
姜仲笑了笑不再多说,想起某件事,问:“老爷子见多识广,可否跟我讲讲这天下间,能入老爷子法眼的都有哪些人么?”
范老太爷似乎对此问很感兴趣,点点头,瞧着着远处那一簇灿烂的花丛,说道:“论文,人族有所谓‘三大家’,贵国方诩大家,南陈陈通大家,以及孔圣后人,鲁国夫子庙大供奉孔孝儒大家,我虽不精文墨,于这三位却是素来敬仰的,心情应与旁人无异;
论武的话,千丈禅师佛法宏阔深湛,臻于圆满,隔岸观主道术出神入化,几近逍遥,并为人族武道北斗之望,无人不服。”
姜仲本想从范老太爷这里问出一些和那位夜闯姜国王宫的白衣人相关的信息或者蛛丝马迹,不料老爷子一开口讲的几个人都是天下人共知的,只好一派好奇地追问:“除此之外呢?”
范老太爷想了想,说:“云游四海的不知道人,普度众生的了了和尚,本国移花山庄的韩叔夜,南海岛的那位神尼,再算上朝花盟的那个杀手头子……”稍作停顿,续道:“再年轻一代的我知道的也就不多了。”
姜仲点头,心道:“范老太爷本身境界既高,能入眼的不过寥寥几人,兼之其一生从于商道,无暇关注其他也属正常。就他说的这几个人,有没有那位白衣人呢?说起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那位白衣人夜闯王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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