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细碎日子,他废尽了心思,终于让贞莲能踏踏实实的待下来了。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幻境里因为贞莲不断变幻的心情而变化的天气。
几月后,他再也坐不住,与其将这些事给那些个漏洞百出的魅们去圆,不如他将人接过来亲自照看。
聘礼一下,媒人一请,八抬大轿张罗着,绕着杭州城走了一圈,这就算是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给娶回了家。
他实在是太高兴,这一天他盼了数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喜宴上,觥筹交错,众人挨个的和他敬酒,最后连到底喝下了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红烛噼里啪啦的响,晃得他眼花,这一夜他太高兴,以至于喝高了,整个人瘫成一摊泥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若是他知道在他醉过去后会发生些什么,打死他也不会喝那么多酒!
有人趁他迷糊着,带走了贞莲。等到他醒来时,贞莲和他,已处在两个世界了。
他后悔着,不停的抽着自己嘴巴子,可为时晚矣,贞莲一被带走,她的幻境也随着而散,赵子瑞深陷自己识海中构造出来的幻境,日日夜夜徘徊在魅所化成的他思恋的人,不能自拔。
他的身体在幻境中一天天垮下去,眼看就要被熬干。是一个路过的女子救了他。那女子面容模糊,带着清高,同他说,她可以带他出去,甚至可以送他出镜世找他想找的人,但前提是要他帮一个忙。
和上次一样,赵子瑞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彼时的赵子瑞还很单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点头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想,欲望是罪恶的深渊。在每个人降临的时候,他的身上就被播下了名为“欲望”的恶种,只待有朝一日破开躯体,它便会慢慢生长起来,一点一点吞噬人心,直至将他的灵魂赶出躯体,变做一个恶魔。
善良内敛的赵子瑞,早在陆贞莲死去的那日跟随她一同死去,而后活着的,只不过是那个贪心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甘心的欲念。
就是这个欲念,带着他走向了一条不归路,一步错,步步错,待他想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这就像是在赌坊里面赌钱的亡命之徒,越是押的注多,越是输的钱多,就越是痴迷,因为那满场的呼喊、大把银钱的输出,让他有一种错觉,那便是若是再往前一步,他就能够赢。
赵子瑞被利用着,做了一场见不人交易的棋子,他将大战前的暗刺埋下,只是为了出去,找到他的贞莲。
那个自称“瑶琴”的魅族族长,要他替她去见一个人。
赵子瑞归了魅族,只身去了虞山。
他不是书香门第出生,但也约摸识得几个大字,因为家里是开纸火铺的,别的不说,有关鬼怪之事知道的并不算少。因此,初来到这片阴郁之地时,他就知道瑶琴是要他来见什么人了。
迷雾瘴气,有鬼怪自四面凭空出,蒙住他双眼,屏蔽他五官,拽着他向前走去。
一片漆黑,混杂着腐臭的味道。赵子瑞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寒凉的感觉不止一次袭来,但一想到贞莲,他便忍住了。
黑暗,苦难,恐惧,通通被埋在心底。
叮咚——叮咚——这是一片漆黑的山洞,当眼前的布被摘下时,他是这样想的。
哗——四下里突然亮堂起来,他拿手臂遮住刺眼的光,再次睁开时,面前以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台上,站着的,是一位面容模糊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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