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坪寨后山谷地的石厅里,兽脂蜡烛把偌大的空间照的通明一片。
许宁躺在石桌上,双眼紧闭。炎清依照老族长的教导,把陶罐中的药剂用棉纱沾了,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患处,几乎把露在衣物外的地方全部都涂抹了一遍。
其余诸人都围在边上,看到老族长胸有成竹的神情也都稍微松了口气,又都称赞起老族长妙手回春的高超技艺来。
老族长谦逊道:“幸亏是这孩子命大,要是寻常人沾上了血池里的毒液之后会立刻丧命,恐怕老夫也不能使他起死回生了。”
炎冰破涕为笑的问道:“族长爷爷,这么说来,我许宁哥哥已经平安无事了?”
她这一路过来都是泪水涕零,好不容易才露出了笑容。
老族长点点头,跟她说道:“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皮肉的伤害,我用了一些普通的驱毒消肿的药物就可以了。”
雁山长老听了大为称奇,面面相觑,二长老感慨道:“那血池里的血水也不知道融进了多少的咒怨,许公子沾染上了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老族长稍一沉凝,语气也沉重了起来,低声道:“等他脸上消肿我再好好的问他几句,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若非他提前发出预警,只怕朱坪寨今夜就要血流成河了!”
众人听了倒吸冷气,又听老族长问起大家来:“我吩咐你们要把那些血人的尸身全部用符篆净化,你们可都办好了?”
三位长老齐声道:“全都办妥当了。”
老族长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让那些血人闯入到寨子里,它们便会到处释放瘟疫毒气,恐怕连七彩仙兰都不能保护我们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炎冰炎清两姐妹更是从未听说这等可怕的事情,脊梁骨都发冷了起来。
正当这时,许宁缓缓从石桌上坐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净,果然抹了药水后,安然无恙。他谢过族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炎清递过来的一大碗水一饮而尽。
老祖长又要他把发现血人的事情都说出来,于是许宁从经过血池发现异常后一路跟踪到朱坪寨和如何发出警报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老人沟壑纵横的脸盘一块块肉都颤动起来,心里定然是波涛汹涌了。等许宁说完,他才像泄了气的皮囊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众人大惊失声,炎清炎冰两姐妹更是脸色煞白,急急扑上去查看,嘴里也直叫唤着老人的名字。
许久,老族长才呼出一口浊气,黯然伤神的说道:“看来我们要逃离朱坪寨了,举族迁徙到蛮荒东面去。”
老族长的这一番话不啻于一记响雷在屋内炸响,窒息了好大一阵,大长老才惊问道:“族长你为何突然之间做出这个决定呢?这炎族上下上千口人,近来又不断有逃亡的人过来,如何能一下搬走呢?”
“大师兄说的对呀,总得缓些日子,让大家心里有所准备吧。”其他两位长老也赞同道。
老族长猛然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拐杖用力的一敲地面,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倘若稍有耽搁,只怕就来不及啦,现在正是火烧眉毛危在旦夕之时,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大家看到老人如此焦虑定然是事态严峻,哪里还敢再说,就等老族长发号施令了。
“族长爷爷,此事莫非与我有关?”许宁突然惶惶然的插嘴道,打破了屋里暂时的沉寂。他上次在血池丢了块石头结果引来毒雾,造成寨子里的七彩仙兰大片枯死,至今仍是心有芥蒂呢,所以便认为此事定然是和自己又脱不了干系了。
老族长苦笑道:“这和你能有什么关系呢?若不是你一路跟踪过来,又在紧要时刻发出警报,只怕寨子里的人已经遭到毒手了,我们应该谢你才对。”
许宁这才放心下来,继续问道:“刚才族长听我说起这件事情,莫不是发现了某些可怕的兆头,所以要举族搬离?”
他看到族长忧心忡忡,脸色暗淡,自然知道此处乃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好所在,想要再找到如此美好的家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于是许宁又鼓起勇气说道:“既然族长爷爷当下就要大家逃离朱坪寨,总的说出个理由吧,毕竟这寨子上上下下的上千号人,要突然之间离开家乡故土心里定是会有诸多的不舍,所以还是要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说完这话,顿时觉得面红耳赤,简直比刚才中了血水里的毒液还要难受,心里骂起自己:“我是外人,又是小辈,这里哪有我插嘴的份。”
炎冰坐他对面也是站坐难安,心里又奇怪起来:“许宁哥哥平时寡言少语笨嘴笨舌,怎么今天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啦?难不成真是因为中了刚才的毒液?”
想到自己这种无稽之谈,她差点便要笑了出来,看来这丫头果然是与众不同,即便是失态已经如此严重,她也能找到自己的乐子。
正当许宁心神不安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老族长终于开口了,声音极其悲凉的叹道:“老朽行将入土死不足惧,但是现在,若是今日再不搬走,只怕就没有机会了。血池里的怨魂已经苏醒过来,昨夜只怕是来刺探的,今夜必然会大举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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