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晓陌用冷然而淡漠的目光回视着秦凌宇,勉强能看得出几分“姚陌”影子的脸上写满了“戒备”两个字。
秦凌宇往前走了几步,君晓陌侧了侧身子,直接挡在了叶修文的面前。
这是一种保护的姿势,当“姚陌”和叶修文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彼此信任,一次次地把后背交给对方,然后为对方挡住来自敌人的攻击,现在也不例外,仿佛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本能。
对于旭阳宗的其他弟子来说,他们也曾羡慕过“姚陌”和叶修文之间的这种同伴关系的,只有在对对方完全放心的情况下,才能做出这种选择,而这些旭阳宗弟子之间明显做不到——在利益和生命面前,他们完全会做出牺牲同伴来保全自我的选择。
然而,现在“姚陌”变成了“君晓陌”,在他们眼里的这种同伴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有不少旭阳宗弟子的视线直接地落在了秦凌宇的身上,里面不乏有饱含着同情、幸灾乐祸、看好戏之类的意思。
他们想起了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姚陌”和叶修文是同吃同住的,恐怕秦凌宇头顶上的绿草都可以长成一片大草原了吧,绿油油的大草原。
旭阳宗弟子们能想得到的事情,秦凌宇又怎么会想不到?他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扯出一抹僵硬到极点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感觉?我只能说,晓陌你还真有本事,许久不见就给我一个那么大的惊喜,嗯?”
君晓陌撩起了脸颊边的一缕墨发,绕了绕,说道:“也不能算是‘许久不见’吧,前些天秦师兄您还不是带着旭阳宗的师兄弟们不留余力地追杀着我和师兄吗?说到‘惊喜’,我觉得这个才是更大的‘惊喜’吧,同门相残,不知道宗门里的长老们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处置秦师兄您呢?真为您担心哪。”
君晓陌嘴上虽然说着“担心”两个字,唇角却斜斜地挑勾了起来,明显就是充满了期待。
秦凌宇凌厉的眼神扫向了君晓陌,冷冷地说道:“晓陌还是先担心自己吧,烈焱国的大皇子是一个修魔者,你和叶师兄与修魔者为伍的消息,宗门里的长老们都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哪天就该把你们给抓回去了呢。”
秦凌宇本来是想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所以让柯辛文写了告密信函的,现在被君晓陌一激,不管不顾地就说了出来,想要看到君晓陌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
结果,他失望了,君晓陌的表情显示着她完全不把这当一回事。
君晓陌闲闲地抬了抬眼皮,说道:“秦师兄,你说大皇子是‘修魔者’,你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瞎说哦,否则,诬告也是一项罪名呢,别以为何彰可以护着你一辈子!”
等到何彰像前世那样身消道陨的时候,就是我慢慢地来收拾你的时候!君晓陌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看着秦凌宇的眼神同样地冷冽无情。
“够了!君师妹,门主的名字是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你果然已经与修魔者为伍了!”其中一名弟子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只要他大声地把君晓陌的嗓门给压下去,他就是占理的那一方似的。
不过,就连他也都不确定大皇子到底是不是修魔者,毕竟这一切都只是国师自己说的而已,他们旭阳宗的这一群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如果这只是国师用来说服他们来追杀叶师兄他们的一种说辞而已呢?
想起自己曾经在柯师兄交回宗门里的那封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这名弟子的心里就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不仅这名弟子是这样想的,其他弟子也是有着同样的顾虑,但他们没有出声,只是静观其变。
君晓陌意味不明地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意,目光在这些同门师兄弟的身上一一扫了过去,被她视线扫到的人都更加地忐忑了。
原因无他,君晓陌太淡定了,这种淡定让他们不确定自己追杀君晓陌和叶修文是不是真的有理有据了。
如果大皇子的确不是修魔者,这个“残害同门”的罪名他们就一定躲不开了。秦凌宇和柯辛文的身份特殊,一个是门主的首座弟子,一个是丹鼎峰的首座弟子,也许还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如君晓陌所说的,这两个人的师父会护着。
但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就惨了,说不定会成为替罪羔羊,从此被逐出宗门。
柯辛文对“姚陌”和叶修文都没什么好感,即便现在知道“姚陌”就是君晓陌也不例外,所以,他只是森冷森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随时会扑上去咬自己的敌人一口,注入自己尖牙里的毒液。
雨婉柔一直默不作声地在旁观着这一切,君晓陌自动地放弃了秦凌宇,她本该觉得很高兴才对的。
然而,她一点都没高兴起来——想起秦凌宇这一路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再想起君晓陌和叶修文之间的默契,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输掉了的那一个。
她死死地抓着一个就连君晓陌都已经不要了的人,到底图个什么?
可笑的是,她还一直以为君晓陌会嫉妒自己,还一直以为,只要她把秦凌宇从君晓陌的身边夺走,她就能高高在上地俯视君晓陌这个“手下败将”。
雨婉柔把视线从君晓陌身上移开,移到了叶修文的身上,她忽然发现,叶修文已经摘下帷帽了——
这是雨婉柔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叶修文帷帽下的样子。她也曾听说叶修文的脸是被毁了容的,但无论别人暗地里说那道伤疤多么地难看多么地可怕,也没有直视那道伤疤来得视觉冲击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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