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是苍茫的天空,脚下是苍白的大地。
这里没有日夜,没有寒暑。空荡荡一如她的心。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只是机械的迈着脚步,不时喝一口葫芦里的酒。
那是个看上去极普通的葫芦,大约一个手掌大小,但她从来不担心里面的酒会喝光。
她隐约记得这葫芦里的酒是有味道的,是什么时候索然无味的?
她晃了晃有些沉重的头,对此丝毫没有头绪。她想,大概是因为自己行走的时间太久,有些累了的缘故。
刚刚想到累了,疲惫就涌了上来。她抬目四顾,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个地方太空了,那怕有一棵树给自己靠一靠也好。
一阵清甜的花香飘入鼻腔,直沁到人的心里。
顺着香味她看到了不远处,一片翠绿华盖托着的粉红色的云霞。
那是一棵正值花期的绒花树。树身庞大,约摸几十围,也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岁。顶上枝繁叶茂,茂密的翠绿枝叶上泼泼洒洒开满了花朵,远远看去就跟落了一层云霞似得。
她向那棵巨大的绒花树走去,在一根突兀的粗大树根上坐下。对着绒花树根部将手中的葫芦倾倒:“来,你也喝一口……”
就在葫芦里的酒就要流出来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将其挡住:“我不喝。”声音温润。与此同时,花香更浓。
她回头,就看见一个未着寸缕的修长男子。
男子的面容极精致,只是眼睛是紫褐色的,头发是绿色的,末梢还未能完全化形,翠绿的枝头上开着粉红色的毛绒绒的花朵。
她下意识的抬手一挥,点点金芒,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仿佛一场金色的雪将那男子笼罩其中。等雪落了,那男子身上已经穿了淡绿色的衣袍,头发也变成了黑色,顺滑的披散在身后。只是他的眼睛还是有些紫褐色。
“我不会感谢你的。”男子望着她:“是你害的我几万年了还不能化形。”
“我?”一股难以言状的苦涩涌上喉头,让她觉得嗓子十分不舒服。下意识的,她就将手中的葫芦送到了嘴边,想要喝上一口,压压那股苦涩。
男子面无表情:“喝吧,喝吧,喝下去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的手一顿:“我……是谁?”如果没有人说起,她大概永远不会想这个问题,可现在,她有些想知道。
男子转身,似乎有些生气:“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连化形都做不好的小妖。”说话间已经隐没在了庞大的树杆里。
她凝眉深思,心底有什么翻涌起来,十分难受。一连喝了好几口酒,才把那股难受压下去。但随即她就诧异起来。这次喝到的不再是索然无味的浆液,虽然苦涩,可确确实实是酒的味道。
胸中有什么炸开,说不清,道不明。
她忍不住抬头又喝了一口。这次却不急着咽下去,而是将那酒含在嘴里细细品味。初入口时,确实是苦涩的,但之后就有也不知是酸还是涩的味道出来。最后,当她把那酒咽下去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甜。
有了这个发现,她就坐在绒花树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品味,乐此不疲。把思考自己是谁这个问题重新抛到了脑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久,那酒的味道越来越淡,最终归于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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