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见状扯了扯唇角,周身渗人的煞气顷刻间散去,好似先前毁天灭地的暴戾不过是一瞬的错觉。他状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衣袖,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纪尚书怎么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王爷……王爷说笑了。老臣不过一介文官,负责的都是文历史学、道德伦理,哪有那个能力去调查幕后黑手,王爷真是折煞老臣了。”纪礼强笑道。
“哦?是吗?”皇庭挑了挑眉,下一秒眉宇间迸射出慑人的寒芒,“那你怎么不说,清宁郡主不过一介女流,凭什么要她去操劳涉险!?”
纪礼膝盖一软,忙跪倒在地急声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是,是老臣失言,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清宁郡主身上!王爷恕罪!”
皇庭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皇曜看了眼满面冷色的皇庭,又看向垂眸默然的女子,眸中不易察觉闪过一抹心疼。
阿庭说的不错,安宁不过是个女子,为什么要她去承担一切事务?更何况她今年才十七岁啊,寻常姑娘的十七岁是过着安稳惬意的日子,每天与琴棋书画相伴,与她人品茗对弈,抑或是相夫教子,平静地过完一生。
可安宁没有。
皇国的百姓们都将她当做心中的保护神,有她在,他们便可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不仅如此,一遇上疑难杂事,满朝文武第一想到的就是她。在他们心里,皇安宁是无所不能的,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挑群臣,惊才绝艳;武能征战四方,保家卫国。
久而久之,他们都下意识依赖着她,好像只要看见她的身影,心里就会充溢着满满的安心感,于是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身上,尽管她只是个年仅十七的女子,尽管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尽管她所有的荣耀都是豁出性命,用累累伤痕换来的,尽管……她也会有疲惫难过的时候。
皇曜微微一叹,语气里夹杂着浓郁不散的苦涩,隐隐还有对自己的嘲弄。
他又有什么好责怪别人的,他自己不也是如此?
“阿庭,你先消消气。”皇曜示意他一眼,继而看向匍匐在地的纪礼,眉间的凛色加重几许,“安宁位及一国之相,理应为国分忧,可是纪爱卿,安宁还是个女子,她征战沙场,辛苦打下皇国如今的根基,更是兢兢业业辅助朕打理朝政,八年来,她没有一点对不起皇国上下,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是…是,老臣愚钝!老臣谨记皇上教诲!”纪礼蜷缩在一起,颤着声音回应道。
皇曜得到回复便不再看他,淡漠却锐利的目光射向所有人,“朕相信,安宁绝对有能力查清这件事,那你们呢?你们袖手旁观,安稳过着自己的日子,不为皇国付出一点半分,那朕还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朕有安宁一个就足够了,那是不是可以废掉这满朝文武!?”
他一字一句说着,义正严辞,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愧疚地垂下头去,脸上只觉火辣辣的疼。整座金殿顿时寂静无声,沉重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宁无声一笑,曾经有人问过她,问她活成这样难道不觉得累吗?
她当然会觉得累,要操持这么多事情,怎么会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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