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笑着说:“老孙,你这一年到底从银行贷了多少?有数吗?我可是听说嘉义的几个银行你都贷到了款。”
孙振海说:“还不是宋总面子大,我只是火腿上的草绳——代卖的,不然,本市那么多企业家,怎么都难贷到款呢?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
罗蕾看见车队到了,也没在意,转过头来看着发布会场。在主席台两旁摆放着好几个花篮,上面红色的绶带写着祝贺的话以及送花篮的单位,金融单位放在左边,有关联的单位的花篮放在右边,罗蕾拿起手机,顺便把这个场景拍了下来。她看了看花篮上的单位名,还发现了成小雅的公司送来的花篮。这多半是那天萧贤和她公司的老总来会面时,特意安排的。人不来,贺礼来,也算是交差了。
罗蕾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看见有几个记者在座位上聊天,于是也凑了过去。一位记者看了看表说:“怎么还没开始?都十点过了。”
另一位记者说:“不是要等什么宋总吗?”
“宋总?乾海公司的老板不是姓孙吗?”
“这么大的乾海怎么可能只有一位老总?这位宋总来头可不小,是**,看中了乾海公司,才屈尊来担任副总的。”
“你了解这位宋总吗?”罗蕾插上一句:“**不去央企,到民营公司来干嘛?”
“这就是个人的志向了。”记者回答说:“再说民企又怎么了?机构少、羁绊少,可以放开手脚干。你看,这宣传资料上写着,乾海公司生产的仿明清家具要进入欧洲奢侈品市场,这点子肯定是这位宋总想出来的。不然,乾海在银行贷那么多款是干什么?”
几位记者在这里议论着,罗蕾则专注地听着,手里的录音笔把所有的谈话都记录下来了。
在会客室里,几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副市长频繁看表,局长则抱怨说自己还有个会要参加。孙振海是哪个都不敢得罪,只得站起来,到窗户前张望。终于,快到十一点了,孙振海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开到了公司的大门前:“来了,来了。”孙振海说:“诸位领导,你们先坐着,我去接他上来。”
孙振海说完,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白色的宝马以停稳,车门就打开了,一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中等个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但眉宇间有一股嚣张跋扈之气,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孙振海小跑着从楼房里出来,带着一丝埋怨说:“你怎么才来?市长都等急了。”
“等不了可以走呀,”来人就是公司的副总宋德铭,年龄有三十多了,笔挺的西服以及擦得铮亮的皮鞋,再加上手腕上的金表,无一不显示出他身份的高贵。面对着比自己大许多的老板,宋德铭依然没有表现出一点恭敬的样子:“老孙,我跟你说过多次,你是企业家,这要在西方,你就是上帝,政府官员得给你引路、让座,你怎么总是哈着腰,什么要求都答应。”
“这不是在中国吗?”孙振海说:“孙子才想装小,但不伺候他们,怎么能拿到钱呢?”
“谁让你找财政局要钱的?不是跟你说了吗?跟银行打交道,那是企业与企业间的买卖,别人管不着;你接受政府拨款,那就得服政府管。这之间的差别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孙振海说:“我也没法,银行要看我们的账,我哪有账?钱不都是你在管吗?为了让银行安心,我才想的这招,有政府担保,银行就不那么着急了,不是吗?”
宋德铭摇着头说:“你呀,做事就是欠考虑。今天摆这么个阵势,你准备怎么说?”
“没问题。”孙振海说:“市政府一直要我扩大规模,我都没答应,现在我就拿这来应付,过两天搞个开工仪式,然后让市长来剪彩,今年不就可以糊弄过去了?明年过年我们就有收益了,那银行就更没什么可说了。现在银行呀,捞了个大客户,是宁愿你付利息,不愿你还钱。”
宋德铭点头:“那我们上去吧。我可提醒你,投资买楼的事千万不能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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