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看得懂雷奥。他很忠诚,也很仗义。他能不顾一切去捍卫兄弟的利益。哪怕因此而丢掉生命,也在所不惜。
楚河同样看得懂阿伦,他放荡,却心思细腻,人们总认为他是个油嘴滑舌无所事事的家伙,可事实上,他的能力不说比肩奥斯,也差不到哪儿。
但他永远看不懂奥斯。天下会会长。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为了争夺天下会大权,楚河被动地与他反目,在下面那些忠诚地天下会元老催动下,楚河不得不与奥斯站在了对立面。并以他的净身出户结束了那场火药味十足的内讧。而在那场内讧之中,奥斯由始至终不曾站在台面上,但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管楚河是主动还是被动离开,他都是失败者。
为了天下会能谋取更大的利益,奥斯可以作出许多无情而冷酷的决断。譬如牺牲许多新加入的天下会成员,譬如拿他们的生命去换取更大的利益。对待外界,对待那些与之合作,又或是与之为敌的人物,奥斯总是缺乏耐心,并残暴冷酷。可面对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天下会核心成员,他却总能拿出足够的宽容以及耐心。哪怕这些元老总是倚老卖老,因对奥斯的决断不满而与之拍板置气,甚至是违抗命令。可这些元老从未真正受到严厉的惩罚。哪怕他们犯下的事儿足够被奥斯驱逐出去。可他从未如此做过。
这是楚河心甘情愿离开天下会的主因。
他不走,天下会的内讧永远不会停止。他不走,天下会决不能走到今日。
而楚河也清楚地知道,要奥斯放弃这得之不易的一切,纵使不说绝无可能,较之自己也会更为艰难。
所以他走了。
将蒸蒸日上的天下会完全交给奥斯。
而事实上,奥斯的能力的确比他强大。在这位天下会会长的带领下,核心成员们均过上了富裕而优渥的生活。不管是留在天下会还是脱离出去。他们都过上了真正富人才有资格享受的生活。这一点,楚河做不到,奥斯做到了。
雷奥搀扶喝得酩酊大醉的阿伦离开,楚河亦是上了奥斯那辆足以让人艳羡的豪华轿车,前往机器人姑姑下榻的酒店。一路上,两人的言辞变得匮乏,也幸好路途并不遥远,很快便熬过了这段并不欢乐的相处时光。
咔嚓。
楚河推开车门,转身笑道:“下次我请你们喝酒。”
“好。”奥斯微微一笑,说道。“战友提醒。纽约一行凶险万分。请珍重。”
“明白。”楚河笑着点头,道。“谢谢。”
“再见。”
……
有人说行走是一门艺术。因为他不仅考验人的耐力与体力,还是一种灵魂的升华。商素心对此不置可否,他只觉得行走于他而言是一种心灵上的释放。就像许多人会将多余的情绪发泄在游戏、酒精、甚至是打架中。商素心不是一个粗鲁野蛮的男人,哪怕他拥有这个资本与实力,可他更倾向于将多余的情绪发泄在行走上。
行走能让他的心灵得到最大的平静。行走能让他的大脑足够清醒,并作出更多有利于自己的决定。但每个人总会有糊涂有冲动的时候,哪怕他是拥有大智慧的人。连上帝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何况是普通人类?
商素心从居住的普通酒店的普通标间里走出来,这间酒店一百美元一晚。在纽约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绝对是最普通的酒店。但商素心此行的预算只有一万美金。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去住五星级酒店,去享受最高档的生活。而事实上,商素心从不是一个乐于享受的男人,否则他不会将步行当做人生最大的爱好。
商素心作出了一个在他自己看来并不十分明智的选择。但他无法说服自己打消念头。所以他还是决定去。
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父亲最大的敌人。亦是商素心这三十年人生中最渴望见到的人。王者帝天。
许多人都认为商天涯是当年那场旷世之战中唯一的胜利者。包括跟随他多年的田七也如此认为。可在商天涯心中,那个远走异乡,并统治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帝天,也是其中的胜利者之一。甚至于——他的胜利果实远超商天涯。
当然,胜利或是失败,永远都不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名词。很多时候他存在主观的判断。所以在商素心看来,父亲永远都是那场战斗中的唯一胜利者,哪怕父亲始终认为帝天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对于帝天这样一个存在,商素心已足足等了三十年。他想见,迫不及待地要见。他步行数十万公里,一直在思考如何见那个连父亲也不承认赢过的王者。但时至今日,他始终不曾真正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没关系,在前往纽约的路上,他已隐约领悟了规则。他已一只脚踏入了规则强者行列。
他想。是时候见那个据说早已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帝天了。
商素心上了计程车,用娴熟纯正的英语说道:“师傅。去纽约最高的大楼。”
那师傅对商素心的形容颇为轻蔑,纽约最高的大楼?
那不就是帝国大厦吗?
用如此繁缛的词汇来形容帝国大厦,可见这个亚裔男子的才学实在太过粗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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