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欢迎我去找他,还说可以解答我的些许疑惑。
没错,这个人正是彭华明。那个把承影泼墨在我身上的老和尚。
玄沌子已无大碍,又有风舞阳和方觉在身侧。万一风和煦得知他还活着,再让两个徒弟来寻事,就算风舞阳不顶个儿,我看方觉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何况,这里是太虚道长的地盘儿,所以,玄沌子这里倒也再没我什么事儿。
事到如今,我身边的来来往往过的这些人。
老树,收回了本体,一部分融合在我灵台,一部分在蒙山看家。
胡三爷,回了东北养伤,再也没见过一面。
花妖常夏,虽然也收在了灵台,却丝毫没有感觉,也不曾相见。不知道她若是醒了,会不会抗议……这,也只是后话。
黑哥,此前一战,失了性命,但他跟常人相异,不死之身。现正在蒙山,不知道有什么秘法,复活指日可待,也轮不到我担心。
煤球,回了老家,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我。嘛,只要它高兴就好,不过话说回来,反正傻猫一只,有吃有玩就行了。
姚晶晶下落不明,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开过追悼会的人了。倘若不是黑哥发现,说不定,也就这样过去了。天下再没人知这样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普通又不普通的女孩,又要在什么地方受什么样的磨难。或许,我也不该去管……唉。
七叔,已经退休。不知道阴差退休了之后是什么样子。黑哥说,反正我是见不到了。因为,我不能去地府。
我的“师父”红豆杉老爷子,在我找到他的本命人之后,也闭关疗养去了。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我真正师父的一些事情的,但这家伙人老成精,物老成怪,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几乎成了仙的老精怪。他说,我一直在找的这个人,不能提。当然,在汤墓见到成汤的一缕残魂,倒是告诉了我,我师父的名字叫己重。不晓得,他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或者觉得就该是这个名字。或许我该好好去翻翻史书,嘛,我历史很差的说。后来遇到冰种尸胚里的敖丙,也说过,我师父的名字被抹去多时了。真有点儿好奇啊。不知道……彭华明会不会告诉我。看来必须要去帝都一趟了。
另外,我比较在意的是……当时和悬壶一起救姚晶晶时,遇到的养小鬼的黑帮老大,还有那个六指的杀手。以及,化成魅的女鬼车玲说过的那个少年……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我也曾经死过一次!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也该是那个少年所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姚晶晶?为什么要杀我?又为什么要设计车玲这个局?问题也头大的很,但目前我根本没精力去想这些。
或许,更重要的是,天山女神清婼茗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问题是,这个多久是多久,用人类的时间去理解,还是……用森林的?天山之行我最后怎么恢复的,那个箕水豹……敖丙也说过,我已经见过箕水豹,就等于已经暴露了。暴露给谁?玄沌子口中的他们吗?不像……但箕水豹也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原本应该是我的敌人?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炸,星宿是我的敌人……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特么不就是跟天作对的么?越来越糊涂了。我不是一直觉得顺天而行才是王道么……难不成我是魔星入世……这对得起我老肖家的列祖列宗么……
雪山……是一直站在我这边儿的。恩。所有的树木都是我这边儿的。但我跟天作对……哈哈。
“你笑什么?”玄沌子忽然问。
我才惊醒,发觉他似乎看了我好一会儿了:“想到了很荒唐的事。”
玄沌子见我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荒唐不荒唐,既然来了,就安之。”
我想了想,点点头:“受教了。”言罢,又问,“道长之后有何打算?”
他顿了顿,略微思量,道:“小兄弟,我不瞒你。老道士我活到现在,只有一桩心事未了。”他看看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但静听他说,“是我师父的遗训。他算到茅山有一劫。又写下‘甲子’二字。我当时以为是甲子年。但甲子年已经过去,下一个甲子年尚远。所以,我忽而又想到一个可能,不是甲子年,二十一个甲子。”
一甲子……六十年。我愣了下。
玄沌子慢慢点了点头:“算起来,今年便是我师傅羽化满一甲子了。”
“茅山有难……”
“恩。怕是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先恢复我的身体。”他说到这里,叹口气,“如今我已是茕茕一人,落破丁零。去弄什么天材地宝,怕是也困难。”他虽然嘴里诉苦,但面色倒也轻松。
在我看来,或许也不过是一种自嘲的调侃。但他的境遇,我再傻也明白。茅山都说他已经羽化了,如今他若是活着出面去求人帮忙。谁人敢肯。他玄沌子好好的活着不去茅山要东西,偏偏在外面行乞。摆明了流亡么。“我……本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认识的人也有限……”
玄沌子摆摆手,笑:“我不是跟你诉苦,只是感慨一下人世沧桑。”
我点点头,但转念一想。我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但好歹也混了一段时间了。黑哥要是醒了,倒是可以去宰一刀。陆爽……就算了,我实在不想他扯进这个世界里来。雪山那边也好去通融通融么……但总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清箬茗已经如此柔弱……彭华明倒像是富户,或许可以敲敲竹杠……但,这样真的好吗?哦,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老太婆……胡蝶奶奶……似乎认识玄沌子,她人脉那么广,或许可以去说说。但我又担心她跟风和煦是一伙儿的。
思量间,忽然得了老树的言语。我怔了怔,随即欣喜。看着枯槁的玄沌子,行了一礼:“道长,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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