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天地间尽是一片苍茫,气温并是太低,但给人的感觉确是寒意凌然。
此时,已过清晨,正是上午,圆盘大的太阳完全从东方升起,露出了整个黄金色的体态。
温暖的阳光,挥洒下来,普照着大地上的花草、树木、牲畜。
距离马关镇差不多五里路,青瓦白墙,飞檐拱壁的刘府前空地上,孤零零地坐落着一间外挂‘马关民团招兵’字样横幅的临时棚屋。
正是一天开始的时候,棚屋外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显得异常冷清。屋内,也只有一名,身穿退色紧身布衣,外套棉背褡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叫李大嘴,马关镇本地人,是个跟了刘家老爷多年的长随,因为小时候家境还算不错,上过两年私塾,识得几箩筐大字,此次被刘家老爷委派负责民团招兵事宜,任务说来也不重,十天,只需招够30人即可。
李大嘴本以为是件美差,不过就是动动笔杆子,招几个人而已,每人每月3块现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只要消息一放出去,附近活不下去的人还不蜂拥而至。这世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到处都是。
那知理想很美好,现实超残酷,开始招兵后,除了头两天尚有十几个没了活路的流民前来应招,过后几天他连个人毛都没看见。
这不眨眼间都第六天了,离招满三十人,却还尚有一半缺口。
“怎么会如此呢?”
李大嘴很是疑惑不解。本就开始有些谢顶的脑袋上,头发掉的更快了。
后来,抽空回家一趟,在亲朋好友间一打探,他才恍然大悟。
因为今年由于辛亥革命爆发,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导致民团士兵执行任务时伤亡骤增,而且这些死伤大都是附近村寨人士,民团善后事宜也不太到位,所以,致使民团名声在马关镇烂了大街。很多人活不下去了,宁愿去落草为寇也不愿意加入民团。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下可愁坏了李大嘴,眼瞅着时限就要到了,可任务却根本不可能完成,到时候老爷要是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李大嘴纠结万分,思来想去,却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毕竟名声这东西一旦丢掉,可就不好再拣回来了。
最后烦了倦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不顾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大不了最后在老爷面前多装下委屈。相信老爷看在多年长随左右的情份,应该不会惩罚的太严厉。
只可惜情分这东西用一回少一点,今后如果再犯什么错,下场可就堪忧了。
早晨,上工后,没多大会功夫,无所事事的李大嘴,便将双臂搭在面前的一张破旧的桐木桌子上,眯起双眼,头不停点啊点,打起了盹。
“哒…哒…”
突然,一连串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谁……该不会是刘老爷又来突击检查招兵情况了吧!”
浑身一个激灵,李大嘴腾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赶紧伸个懒腰活动下身体,又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让脸上神情看起来精神点。
李大嘴的担心并非没有根据,三天前他就遇到过一次刘老爷查岗,而那次他正好也在打盹,结果自然被刘老爷给抓了个正着,狠狠挨顿臭骂一顿不说,还被警告说再有下次就直接扣饷钱。
挨骂倒没什么,这年头在谁手下干事,不挨点骂受点委屈,可扣饷钱,那就太严重了,他一家老小父母妻儿,六七口人可都指望着他这点饷钱过活。这不马上又到年关了,他还想着等发了响钱,给老婆孩子们添件新衣裳呢!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便已然到了棚屋外。
“恩…恩…”哼哼两声,试了试因为打盹而有些发干的嗓子。
李大嘴瞅准时机,在一道人影迈进棚屋的同时起身恭迎,可姿势刚做了一半,余光却恍然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所预料的刘老爷,而是一个陌生的楞头小子。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愣神之下,李大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倪瑞沿着街道走出马关镇,寻觅了半天,中间又问了几家散居农户,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设在刘府门外的民团招兵站。
来不及感叹兵站的简陋,饿到不行的倪瑞连忙走了进去……
结果刚一进门,里面穿着掉色旧式服装的中年汉子,竟热情的打算站起欢迎来,但是仔细一看,他那满脸便秘似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欢迎自己,至于他后面愣声愣气问自己来这里干什么?的话,更是让人不知所谓。
这呆货!不认识的人,来这招兵站,不当兵,还能干什么?
虽然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嘴上倪瑞却不敢有丝毫马虎,要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招人记恨,等进了民团随便给个小鞋穿穿,那还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位大哥您好,我刚在镇上听说民团招兵的事儿,所以想过来试试……”倪瑞站在桌子前,目视李大嘴,挺直了腰,简明扼要说明自己来意。
“哦……是来当兵来的啊!容我瞅瞅……”刘大嘴这时已然回过了神,面上虽有些尴尬,但并不慌乱,细缝小眼滴溜乱转,有条不紊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倪瑞。
年龄不大,一头乱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脸庞消瘦骨感如刀削斧砍似棱角分明,身材不算魁梧,但很高大,浑身最醒目的就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很犀利,令人印象深刻。总体来说是个好兵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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