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打闷棍的那个将木头杠子从猪的四只腿中间一插,就成了个扁担,两个壮小伙扛起扁担就走,那猪在半空中哼哼唧唧的,仍要反抗,却使不出力气来了。
众人抬着这头猪出了猪圈,外面早有人在空地里架了一张大桌子,将猪放倒在桌子上躺好。大锯子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把尖刀来,摩拳擦掌上前,一刀就划开了猪脖子。那头猪猛烈地哼唧起来,众人死死摁住,早有人端来一个大铁盆,将热乎乎的猪血接下来,满满灌了一盆子,没过多久,这一盆猪血在严寒中就被冻成了凝固状。这猪血能用来做血肠,是杀猪菜中顶好吃的一道。
猪是人们最早驯养的动物之一,中国人吃猪肉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长久以来,农村里吃的猪都是自家圈养的本猪,东北这边由于气候寒冷,所养的猪瞟肥体健,更是猪肉中的上品。好的猪还需要遇到好的屠夫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以前农村中都会有一个公认的杀猪能手,对于农民来说,杀猪是一年中的一件大事,务必要请这位杀猪能手出手才行。
大锯子正是这样一个杀猪高手。他一刀放干净了猪血,这才开始趁着热乎劲豁开猪肚子上的皮,往外掏内脏和肠子。猪浑身都是宝,猪血灌猪肠,可以做一大碗猪血肠,猪心和猪肺煮熟了凉拌是一道菜,猪肚爆炒可以下酒,就连猪下水都能做成一道香喷喷的菜肴。大锯子的刀在猪的浑身各处游走,将整个腔子都掏空了,把内脏分放在不同的盆里泡着,待会慢慢收拾。然后开始褪猪毛。
现在的市场上卖的猪肉多是用火碱去毛,火碱这玩意儿对人的肠胃伤害极大,但是褪毛快。农村里杀猪,都是用热水烫猪皮,然后用刮刀一点点地刮,光是刮猪毛这个程序就得一个多小时。待猪毛弄干净了,这才开始切猪肉,四条腿自然是单独切下来单独做,剩下的猪肉按照肥瘦均匀的配置弄成五花肉。
大锯子手速飞快,干的志得意满之时干脆闭了眼睛动工,徐小白看的目眩神驰,大声喝彩,心道古代人说庖丁解牛,大概就是大锯子现在这种境界了。
大锯子收拾完了猪,自然有人去做菜。他去热水盆里洗干净手,带着其余众人找了间最宽敞的房屋,这里平时就是他们吃饭的餐厅。众人忙活着找出来一箱子老村长白酒,先放在一边,等候着一会儿吃饭时喝。又找来几幅牌,吆五喝六地打起牌来。
没过多久,外面吆喝一声,杀猪菜流水价地开始端上来。蒜泥白肉、手撕拆骨肉、酸菜炖白肉血肠,还有全副的灯笼挂、凉拌猪肝、爆炒猪肚、九转大肠……工人们的食量宽大,菜都是用大盆往上端。众人分分下筷,先吃了个爽的,这才开始倒酒,大锯子在这些人中年龄最大,就由他祝酒,听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咱们林场今天来了贵客,是我多年的老朋友老药子,和新认识的朋友徐小白,咱们敬他俩一杯,祝他们身体健康!”
众人纷纷举杯,徐小白一饮而尽,觉得这酒虽然粗劣,但是胜在劲道十足,果然是东北人最爱喝的高度白酒。
接下来是老药子敬酒,他端起杯子来,说道:“我多年不进山了,今天来到这里,见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连带我都觉得年轻了几岁。咱们干杯,祝大家万事如意!”
众人再次一饮而尽,徐小白看这架势,果然个个都是酒量豪爽之辈。
接下来该他了,他端起酒杯来,沉声道:“我是个后生小辈,今天来到这里,是向大家学习来的。咱们东北这边,老林子里到处都是宝,各位也是宝,是人中至宝,我祝大家生活顺心,和和美美!”
众人纷纷应和,再次干杯。三杯酒接连下肚,徐小白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昏然,本以为这算酒过三巡,下面该吃菜了,不想人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敬酒,大家根本没有放下酒杯的意思,一杯接一杯地喝。徐小白埋头叫苦,又不得不喝,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十几杯下去。
他拼命吃菜,试图压下酒劲,拼命运动真气,却也无济于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喝高了,趴在桌子上啥也不知道了。
酒宴还在继续,老药子虽然喝的黑脸泛红,神智依旧十分清醒。此时大锯子凑过来,跟他碰了一杯,小声问他:“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咱们东北人,他来咱们这老林子,是为了什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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