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产后虚弱无力,亦蕊将她一脚踢开,盛气凌人地说:“怎么?不服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咱们之间的账,要一笔笔慢慢算。”她一使劲掀翻圆桌,解恨般将那些食物踩得稀烂,甩下一句话:“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爱人亲人被伤害折磨,却无计可施。但是,对于视亲人为工具的人,要让她尝到身不如死的感觉。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虫琢。”
李氏胆战心惊,虫琢的厉害她亦曾听闻,她哀求着:“不要,福晋,我求你,小阿哥送给你,我没生过他,饶过我这条命吧!”
亦蕊冷笑道:“到现在,还想着拿小阿哥做交易。李怡琳,你重视的东西,未必别人也那么看重!”她看了一眼不断磕头的李氏,蔑视地离开了。
李氏枉自伏身在地,抽抽嗒嗒,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阿济格,他一定能救她,要不……嘿嘿,李氏举袖掩面,发出阵阵娇笑,露在外的双眼射出道道阴险之光。在这灰暗布满尘埃的小屋中,显得诡异恐怖。
春寒料峭,冷风削在亦蕊的脸上,却敌不过她的满面冰霜。各房女眷及奴才见到她,纷纷行礼避让,低头噤声。自亦蕊重新接管掌府大权后,接连重罚了几个做错事的奴才,立了各房的规矩,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宽容仁厚的她,变得气势逼人、凛然可畏。
回到福熙楼,凝秋忙端过一杯热茶,说:“虽已过了雨水,但这天仍寒得碜人。俗语说:雨水非降雨,还是降雪期。福晋出去怎么不打个暧手笼?”
亦蕊端着茶盏,却不喝。
凝秋唠叨了一阵,见亦蕊并无反应,便轻轻唤道:“福晋,福晋……”
亦蕊如梦初醒,将茶往嘴里送,却忘了盏盖未揭,茶水流了一身。
凝秋慌忙说:“福晋,你这是……”她急着拿帕擦拭,水已渗进衣内,凝秋说:“奴婢去拿件干净的衣裳……福晋,你怎么哭了?”
亦蕊牢牢地抓住凝秋的手腕,两行泪滚滚流下,她强硬地咬着下唇,不出一丝呜咽之声。
凝秋被亦蕊唇上的血丝吓坏了,她说:“福晋,你难过就哭出声来,别憋坏了自己啊!”凝秋急得拼命掉泪,跪在亦蕊膝边苦苦哀求。
亦蕊用丝帕抹去颊上泪痕,阖眼片刻,再次睁眼时,已然又戴回那张森严的面孔。
凝秋忙唤奴婢来为亦蕊更衣、沐浴,重新梳妆妥当,已到掌灯时分。
面对种种珍馐美味,亦蕊始终不曾动筷,只用银匙慢慢搅着白粥。
“你又不好好吃饭了?”
“王爷万福!”随着胤禛慢慢走进膳堂,凝秋带领着奴才纷纷唱喏行礼。
亦蕊站起身,微微曲膝:“王爷……”
胤禛搀住她,说:“你又瘦了许多……是不是小阿哥闹得你睡不着?”李氏生产后,胤禛就将小阿哥抱到了福熙楼,希望能引起亦蕊的母爱之心。亦蕊对这孩子冷冷淡淡的样子,却在他意料之外。
亦蕊说:“小阿哥由云雁带着,她以前带过弘晖,很有经验。”
胤禛仔细地端详她的表情,提及弘晖时,面无改色,似乎在讲一个别人的孩子。他只得点点头,说:“那样很好,很好!嗯,这芝麻双色糕做得不错……”
亦蕊向凝秋使了个眼色,后者夹了片双色糕,放入银盘,另一个奴婢举着一双银箸,递到胤禛面前。
胤禛失望万分,他心里希望亦蕊像往日那样,亲手挟起糕点,笑靥盈盈地递到他嘴里。他机械地接过糕点,勉强地嚼了一口,随口喃喃着:“太甜了点……”
亦蕊淡淡地说:“王爷喝口茶吧!”
凝秋端上茶盏,胤禛抿了一口,说:“咦,铁观音,怎么不是茉莉香片?”
亦蕊唇边带着端庄的笑意,解释道:“茉莉清淡,不如铁观音来得醇厚芳香。”
胤禛皱了一下眉头,说:“不知蕊儿何时换了口味?”
亦蕊笑而不答,一时冷场,众人尴尬。
胤禛呵呵一声,没话找话地说:“下次让夕儿做些你喜欢的玫瑰蜜合香糕过来,她做的点心,甜而不腻,香气四溢,比御厨更胜一筹。”
亦蕊微笑地说:“多谢王爷挂念,但妾身恐怕不能再吃蜜合糕。”
胤禛脱口而出的话,却一时忘了亦蕊由于蜂蜜过敏之事,他忙说:“不用蜂蜜,夕儿也能做出蜜合糕的。”
亦蕊笑道:“妾身先行谢过王爷。”
胤禛说:“弘晖的事,与夕儿无关,她并不是罪魁祸首。”
亦蕊说:“是非黑白,妾身自是省得。”顿了顿,她问:“请王爷赏赐虫琢予绿绮轩。”
胤禛说:“给李氏?”
亦蕊点点头,说:“这是最好的法子。”
胤禛说:“李怡琳恶迹昭然,死不足惜。可是……”面对亦蕊的眸子,胤禛像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亦蕊逼问道:“王爷不是说了,任由妾身自行处置,千刀万剐并不为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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