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瞟到一片石青色的密云纹下袍停在身前,忙唱道:“王爷……”
“免礼!”胤禛抬手扶起她,温和的眼睛里透着丝丝笑意,他抽出她手中的书卷,又奇又好笑地说,“蕊儿何时开始涉猎兵法?”
亦蕊笑道:“妾身哪懂这些,摆个斯文模样罢了!”
胤禛刮了她的鼻子,怜爱地说:“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小成子进来,禀道:“王爷……赵明求见!”
胤禛看了看亦蕊,后者点点头,说:“妾身告退!”
“慢!事无不可对人言。”胤禛说,“带赵明上来。”说罢,拉着亦蕊坐在堂中。
赵明打了个千,说:“王爷、福晋吉祥!”
胤禛喝了口茶,说:“你有何事?”
赵明双膝着地,伏地痛哭道:“此次奴才前来,一则投案自首,二则要指认幕后主谋。还望王爷看在奴才知错能改的份上,给奴才一条活路!”
胤禛已知赵明贪污府中银子便贬一事,对他无半点好感,厌恶地说:“自首?除了贪得无厌,难道你还谋财害命了?”
赵明被胤禛一攻,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亦蕊一笑,说:“王爷,切莫小看了赵‘管事’,胆子大着呢!”
胤禛眼神锐利如冰棱,狠狠地在赵明身上刮扫着,赵明不敢抬头,却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瑟瑟发抖。
小成子跟随胤禛多年,知主子已怒火中烧,斥道:“赵明,既是自首,还不快供出所犯之罪!”
赵明伏地哆哆嗦嗦地说:“奴才受人指使杀了清凤姑娘,心里不安,特来请罪!”
许久,没有听到胤禛有任何言语,赵明偷偷抬眼去看,只见胤禛面色温和,正翻着手中书卷,亦蕊却略显紧张,注视着自己。
小成子喝道:“赵明,你还不痛痛快快地全招了,难道还要上刑伺侯吗?”
赵明也顾不得是福是祸,便按着腹稿,慢慢说道:“奴才任王府管家以来一直安份守己,谁知这两年错信了狐朋狗友,骗着贪了府上的银两,心中有愧。当被嫡福晋揭出罪行时,奴才已做好被逐,甚至入狱的准备。”
胤禛听他自承罪行,将书往桌上一放,倒开始认真听赵明说话。
赵明继续道:“嫡福晋慈悲,饶奴才不死,只是罚去洒扫,奴才本应感恩戴德,不应做出这背信弃主之事。可是……嫡福晋,奴才在这向您磕个头,以报多年主仆之恩,奴才……不能为您效命了!”
亦蕊掌府十年,赵明直接听命于她,虽然他为人圆滑,做事却很爽利,在亦蕊的监管下倒不曾出过乱子。亦蕊点点头,算领了他这个大礼。
赵明跪在堂中,凄凉地说:“那夜,奴才找了个借口约清凤到海棠院,趁她不备,将她推倒在池塘里,谁料池塘太浅,清凤喝了一肚皮水,却挣扎地爬上来。奴才就拿起绑花木的绳子,将手脚发软的清凤吊在树上,做成自杀的模样。”
“你说,是有人指使?”胤禛慢悠悠地问。
赵明犹豫了一下,说:“指使奴才杀人者,正是嫡福晋!”说罢,他缩成一团,等待那暴风雨的来袭。
“哈哈哈……”赵明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胤禛的一阵狂笑,笑?这有什么好笑?
胤禛笑了一会,脸色突然由白转青,喝道:“赵明,你真当爷是瞎子么?你在海棠院欲强暴清凤不遂,杀心便起,推她入池不成,又丧心病狂地勒死清凤。现在,还大言不惭地到爷面前来指控福晋,爷真要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生了几个胆子!”
“王爷!”赵明一脸惊恐,抖索地说,“奴才怎敢……怎敢对清凤姑娘……”
胤禛森严道:“你真当王府是你家,来去自由么?爷知道你幕后的确有人指使,但并非是杀害清凤,而是诬陷福晋之人!说,是谁?”
赵明眼里流出难以抉择的光芒,他看看亦蕊,身子一软,坐倒在自己的后脚跟上。
胤禛拉住亦蕊的手,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一分委屈!”说罢,他喝道:“来人,拖下去用刑,爷就不信撬不开他这张嘴!”
赵明全身颤抖,举袖拂面。
“拉住他!”胤禛叫道。
来不及了,赵明已吞下准备好的巨毒,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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