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赖踹了老翁两脚,喝道:“还不给廉亲王请安行礼?”老翁静静地伏在地上,散发着濒临死亡的气息。
“免了!”允禩客气地说,“将潇碧先生扶起来,赐坐!”
陶赖没好气地像拖麻袋般将老翁拉起,丢在一张落满尘土的坑上:“廉亲王来看你,天大的福份,王爷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明个儿,就将你赶出园去……”
老翁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慢慢抬起那布满尘垢的脸,乱发向脑后轻轻拂去,忧郁的眼神,像天际最黯淡而星辰,落入不属于他的凡间。他沙哑的喉咙低低说:“王爷找小人还有何事?该说的,都说了。小人只是个守陵人,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垂下眼帘,轻轻捶着那只残废的左腿。
“怎么会?绿竹客织网密布的人脉,潇碧先生高深莫测的武功!”允禩说,“百姓给本王一个别称,八贤王,首要就是唯才是举,任人唯贤。本王看人很准的,您说您只是个守陵人,真是大材小用了!”
老翁讥讽地笑了一下,说:“我不是绿竹客,高深武功……呵呵……王爷,您在废我这条腿时,曾想过要任人唯贤么?”
陶赖喝道:“别给脸不要脸!”
“不得无礼!”允禩制止道,“当时政见立场不同,先帝下令严审剌客,本王也是听命行事,不过,你能活到今天,还能守在理亲王陵,难道不应该感谢本王慈悲吗?”
老翁苦笑道:“王爷可知生不如死的滋味。老天爷刻薄,不肯给我个有尊严的死法!再说,为了苟延残喘到今时今日,小人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允禩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弘时的消息,你提供得很及时。本王已布下天罗地网,按计划扶持弘时登位,再伺机揭露弘时并非老四亲生孩子的事实。不过,整套计划中,还缺一个敲门砖……”
“肯为八贤王出生入死的人还少吗?”老翁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
允禩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说:“可没一个比得上潇碧先生你……”
“呵呵……”老翁仰天狂笑着,此时,允禩向陶赖施了个眼色,陶赖右手三指间已衔上两枚三寸飞镖,“嗖嗖”利器的破空之响,却丝毫没有防碍老翁倘若无人的笑声。就当陶赖以为老翁必死无疑时,一阵凌厉袖风扫过,飞镖在半空中,自动掉个头,“啪啪”两声,扎在陶赖身后的木柱上,入柱两寸有余。陶赖收起惊讶的表情,佩服地向老翁揖手道:“潇碧先生,晚辈多有得罪,失敬!”回想起自己曾对老翁毫无敬意的拖拉拽打,原来对方抬手投足之间,便可要了自己小命,不由冷汗湍湍而下。
老翁,不,应该是潇碧,半眯半开地的眼如宝石般闪着华彩,唇边凝结的笑容微微勾起,漫不经心地挺了挺修长的腰背,一刹那,似乎坑上坐的换了个人。
允禩喝彩道:“不错,潇碧先生回来了!”
潇碧冷笑着说:“我只是不想死在一个鲁莽武夫的手上。”
允禩说:“是,若潇碧先生一心求死,早可引颈自戮。本王好奇,什么叫有尊严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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