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过,崔璟萱打发掉吃过晚饭还想腻在她这里的磨人精崔璟晨,撤了一众丫鬟,独自钻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侍墨和王妈妈不放心她,依然在外面守着,随时等候她的差遣,她也随着她们去了,只窝在紫檀香木的美人塌上,翻着从书架上取下来的陈旧珍贵的史书典籍,心不在焉地想着今天的事。
崔璟炎是太子伴读,事务繁忙,来看过她之后,喝了盏茶又陪她练了会字,便有亲随林清前来说太子有急事请他进宫。他无奈先行离开了。
而崔璟晨便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一个人霸占了他们的宝贝妹妹崔璟萱。
崔璟萱近距离接触才发现,她高贵冷艳潇洒不羁的二哥是这样一个“活泼好动”“舌灿莲花”的男孩子。
她习字,他就在一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萱萱,你这个字写的有进步哦~”“萱萱,你饿不饿啊,这里有栗子糕哦~”“萱萱,你不要喝点花露吗~”“萱萱,你干嘛不理我~”。
酥麻的尾音简直让她差点手颤地把墨汁滴下来毁了整副字。
她勒令他不要说话了,他就扁着薄唇,挂着一副委屈的神情在她旁边晃来晃去,一会拉拉她的衣袖,一会捏捏她的头发,一会摸摸她头顶的毛绒发簪,自得其乐,明明玩的开心地不得了,偏偏还记得保持着怨妇般的眉眼。
崔璟萱真是又笑又气,只能无奈抚额:“二哥哥,你安静一点好不好,你这样我没办法写字啊。要是你嫌看我写字无聊,你可以去干点别的什么啊。”
说罢,直接无视了崔璟晨那一脸的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控诉,认真习字去了。
崔璟晨看着亲亲妹妹的确生气了,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小丫头今天没有以前可爱了!但还是挤走了一旁的桐儿,自己接过了磨墨的活计。桐儿跟侍墨对视一眼,无奈苦笑,默默退至一旁。
等崔璟萱认真地练习了许久,满意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不再如之前的歪歪扭扭,软软绵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哥哥还站在一旁。
她抬眼对上崔璟晨的眼睛,不由怔住了,那句“哥哥,久等了”在看到那眼神里的探究和暗沉便卡住了,只余一声软糯轻飘飘的“哥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忐忑、迷茫、惊惧。
崔璟晨从思虑中回过神来,他跟崔璟炎一直对妹妹的事情十分上心,因此对妹妹的变化更加敏感。崔璟萱以前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贪玩好动,聪慧但懒怠,而几天而已,她就变得这样沉静认真,眼神依然清澈纯真,但眼底深处却有了丝丝缕缕的哀伤和愁绪。
他默默想着,是不是谁欺负了自家妹妹,哼,他一定要让那个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低头,看着崔璟萱,妹妹这样软萌可爱,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嗯,想着,他眼睛里便散发出无限斗志。“萱萱终于看到哥哥了吗,哥哥给萱萱磨了一个时辰的墨哦,好辛苦的。”
崔璟萱正懊恼于自己的大意,崔璟晨只是在她面前卖乖罢了,她居然忘了这还是安国公府精心教养的嫡子,帝都数一数二的优秀才俊,哪里真的那样简单纯真了,她却的确被璟炎璟晨的温暖关怀晃了心神,放松了防备。
听到崔璟炎的声音,她敛着眉眼,一边默默窥着他的神情,一边应道“辛苦哥哥了,萱儿写的入神了,萱儿让她们做哥哥最喜欢吃的蜜汁茄鳌和芙蓉烧鱼赔罪怎么样。”
看着崔璟晨眼里不做伪的柔和,她稍稍放下了心,吩咐铃儿去让小厨房备膳。吃过晚饭,她便赶走了那位难缠的主。
崔璟萱想着心事,不由低低叹息一声,忽听得外面一阵说话声,便喊着门外的两人:“侍墨,王妈妈,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侍墨应了声,对王妈妈颔首,转身去了。只一会,便领着侍竹回来,侍竹的手里抱着一宗精致华贵的卷轴,看那宣纸不像是安国公府常用的,倒像是宫里的。
王妈妈见了,忙推开门,跟着侍竹进去。崔璟萱还靠在榻上,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侍竹手里的卷轴:“这是什么?”
侍竹笑着回她:“回小姐,这是大公子命他的侍从林平送来的,说是送小姐赏玩。”林平和林清是崔璟炎的两个近身随侍。
大哥?大哥不是被太子叫进宫了吗,璟萱又问:“可有说这是什么,是哥哥的自己的墨宝吗?”王妈妈看着她慈爱地安抚:“小姐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总归是大少爷的心意。”
璟萱听着,便从榻上下来,从侍竹手里接过卷轴,把它放到桌案上,抽开系着的月白带子,将它徐徐展开。
那是一幅画,背景是萱阁那棵环抱的樱花树,红底粉色的花晕染成一片雾,虽不是桃花,却也有夭夭灼灼的华彩,几片花瓣打着旋徐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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