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监军沈大人的军帐内,凄风苦雨一片。
沈重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脚丫子不停晃动,惬意地听着吴天武和李晟叫苦。
李晟大义凛然说道:“启禀大人,眼看就要抵达铁山,离须弥岛也就两日路程,我军就要安然返回。只是鞑子虽然攻占辽沈,却屡屡受挫于我军,保不定就会因怒出兵,意欲南下与我定边军拼命,以一雪前耻。末将不才,愿屯兵镇江,为三军第一道钢铁防线,请大人首肯。”
吴天武也急忙请战,对沈重恳求道:“大人,王福镇守铁山已久,也该轮换休息。末将请命,愿不辞劳苦与之对调,誓保铁山不失,护佑我定边军根本,请大人首肯!”
“噗!”沈重吐出嘴里的草根,鄙夷地看着二人,冷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我面前弄鬼,你们还嫩点!”
李晟吴天武二人相互对视,然后李晟一咬牙,对沈重说道:“大人,您以大义相邀,意图收编川浙军,末将自是双手赞成。可是您最后的激将法,将我定边军说得凄惨无比、生不如死,似乎太过了吧?”
吴天武也哀怨说道:“大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外无救兵、内无钱粮,还有什么只得靠海运稍稍补给,这么不要脸的话,您也说得出来?咱可马上就要到家了,届时人家川浙好汉一看,食不果腹是肉食太多吃不下去,衣不蔽体是为了方便下海玩水,外无救兵是咱根本不需要,内无粮草是堆得太满没地儿耕种,还有海运不是稍稍补给,而是蒋海山他娘的抢上瘾了,银子都运不完,军需补给自然有时马马虎虎。那个时候,咱怎么和人家川浙英雄交代?”
李晟苦着脸,对沈重哀怨道:“大人,让末将去守镇江吧,哪怕吃糠咽菜,啃树皮草根,也比现在好受。大人啊,您就放过末将吧,末将实在活不下去了!”
沈重坏笑道:“怎么活不下去法,你倒是说说。”
李晟苦笑道:“咱定边军上上下下,四千大老爷们,如今都躲着川浙好汉走,一句话不敢多说,一句须弥岛不敢多提。川浙好汉一问起须弥岛,我们一个个就像要进洞房的新娘子,脸都埋到胸膛里,不敢见人了。昨日末将还被陈总兵逼问了半天,好容易才糊弄过去,现在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看见陈总兵末将就心神发颤。”
沈重笑道:“你怎么糊弄陈总兵的,说来听听。”
吴天武坏笑道:“嘻嘻,哈哈,李晟说…李晟说…须弥岛是个…仙山…哈哈…”
沈重笑眯眯道:“言简意赅,浮想联翩,既未实说,也没欺哄,李晟行啊,有长进,脸厚心黑的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李晟苦着脸道:“大人,别开玩笑了。这坑蒙拐骗,末将倒是没有抵触,可是欺骗川浙好汉,末将还有点廉耻。”
沈重笑道:“你就是心态不对。你应该这么想,咱就好比光棍一条,川浙军就是待嫁的美人。咱明明穷的要死,非说自己是世家大户,家里有金山银海,去欺骗人家天真可爱的美女,这是不是非常无耻?”
见吴天武、李晟都点头同意,沈重笑道:“可咱明明是朱门富户,却装穷小子去骗婚,而且人家居然从了,这种骗法算不算无耻?”
吴天武和李晟听得迷迷糊糊,一齐摇头否认。沈重接着笑道:“人家姑娘不嫌贫爱富,愿意嫁给咱这穷小子,可是等花轿进门,却发现嫁的是大户人家,那还不是嘴上埋怨两句,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吴天武和李晟傻傻点着头,沈重得意道:“死心塌地要吃苦,却发现居然掉进了蜜罐!情深义厚地要陪咱们在荒岛上艰难度日,却发现居然到了海外仙山。这说明什么?”
吴天武和李晟相互看了看,一齐摇头。
沈重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然后一脸陶醉说道:“他们会发现,原来这不过是英明神武、高瞻远瞩的沈大人,故意给他们设下的考验,更是无敌统帅、公正严明的沈大人,给予铁血勇士的奖赏。而定边军好汉,也是豪爽大气,不仅愿与川浙豪杰共享富贵,又怕川浙男儿脸皮薄,会受之有愧,还不愿狭恩图报,只得云淡风轻,善意隐瞒!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真是愧杀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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