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冰雪皑皑,觉华岛尚渺无踪迹,庞大的天津水师却再难向前。
马成和田大壮迎风立在船头,浑身冻得直打哆嗦,牙齿不停上下撞击,却依然坏笑着看着远方,正跌跌撞撞探路返回的姜大丹。
姜大丹领着十几个亲兵,急速奔至停靠的小舟上,连声催促返航,刚刚靠近战船便纷纷攀爬,三两下上了甲板,也不和马成、田大壮打招呼,嚎叫着冲入船舱。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浸湿的衣衫和眉眼几处青紫,倒是十分醒目。
马成和田大壮对视大笑,嘻嘻哈哈走入船舱,就见姜大丹等十几个人,皆脱得精光,裹着厚厚的被子,紧紧挨着围坐在火盆旁,一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狼狈不堪。
马成回头对田大壮坏笑道:“姜老弟总抱怨伯爷是小白脸,唇红齿白勾人魂魄,弄得素娥大家神魂颠倒目无他人。素娥若是瞧了姜老弟此时的模样,没准也能对老姜垂怜一二。”
田大壮哈哈笑道:“人家伯爷是潘安再世,老姜看起来倒像头死猪,素娥大家美貌不让嫦娥,岂能看上天蓬元帅,还是寻个高老庄的乡野村姑是正经。”
姜大丹怒道:“老子手气不好,掷骰子输给你们,都别得意,这次老子认赌服输,下次还他娘的不知道是谁倒霉!”
马成笑着命人送上姜汤,然后不再开玩笑,对姜大丹问道:“怎么样,能不能行军?”
姜大丹狠狠灌了几口热乎乎的姜汤,气呼呼答道:“能走!离觉华岛还有十里海路,海面虽然还未完全冻结实,可凭着匠作营的家伙,若是分散而行,不成问题。”
马成点点头,对田大壮吩咐道:“传令,命全军搬卸辎重。分批乘坐小舟,妥当一批走一批,注意分散不要集中,咱们踏冰而行。等全军离船。让天津水师立即掉头回威海卫,去接伯爷的骑兵营。尤其是禀告伯爷,海面冰冻难行,最好由辽南登陆。”
天津水师掉头南下,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而一千余匹骡子。五百辆冰车,两千个泼皮,浩浩荡荡、风驰电掣,一路悠游北上,不时嬉戏于冰面,正玩得不亦乐乎。
姜大丹带人抓着飞驰的冰车尾部,在冰面上高速滑行,而田大壮更是骚包地拉着长长的绳索,一边迎风滑行,一边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不时摔个狗啃屎,引得全军轰然大笑。而马总兵,实在看不得他们的不三不四,也懒得约束责骂,干脆盖着厚被子闷头睡大觉。
定边军的快乐,最终止于觉华岛。孤立海中的觉华岛四周,尽是被破开的冰面,碎冰随着海面起伏翻滚,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似乎在嘲笑得意忘形的定边军。
五十步宽的破冰带对面。早有警觉的觉华岛守军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马成恨恨地看着对面,高声怒道:“老子是镇江总兵马成,奉天子旨意,尊威海伯军令。渡海增援右屯,谁他娘的让你们破冰的?”
那觉华岛守将无辜地喊道:“原来是马总兵,末将已经接到军报,正日夜苦盼定边军赴援,想不到马总兵这么快就到了。破冰之令不关末将的事,乃是经略大人下得死令。末将不得不从。”
马成无奈叫道:“少扯些没用的,觉华岛上有船没有?”
那守将连忙答道:“启禀马总兵,有!”
马成转怒为喜道:“快派过来!”
那守将立即喊道:“末将尊令,立即去办!只是马总兵,岛上船只皆被冻住,需要烧火化开。而且末将还要加派人手,从海岛一路推至此处,大概需要半日功夫,还请定边军兄弟们耐心等候!”
姜大丹跳脚怒道:“半日?天这么冷,冰面上又不能烤火,老子岂不要冻死?”
那守将连忙答道:“绝对不会,末将久在觉华岛,熟悉这里的气候,如今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黑,只要不停跑动,必然无事。”
马成咬牙切齿,对田大壮和姜大丹怒道:“没玩够吧,还想玩吧,都他娘的给老子跑起来,你们上上下下一群杂碎,连同骡马,在觉华岛船只没来之前,谁也不许给老子停下。跑!”
于是,悲催的定边军个个灰头土脸,散开一个宽大的扇形,驱赶着嘶鸣哀嚎的骡马,围着破冰带开始了马拉松。
比马成更加悲催的就是曹化淳。为了攻占辽阳的盖世功勋,为了将来皇城老祖的伟大理想,曹化淳不辞辛劳,穿着威海伯爷的行头,如同远嫁的新娘,在指挥舱中整整躲了半个月,随着蒋海山飞渡大海,奔赴朝鲜。在清津港“不小心”泄露行踪后,便与蒋海山洒泪告别,一路日伏夜行,潜藏行踪,还不敢有片刻耽误,不眠不休,疾驰须弥岛。
五日后,毛文龙出岛恭迎,领着蹩脚走路的曹公公,携手进入须弥岛别墅,曹公公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疯狂地挥舞着圣旨和威海伯手令,对毛文龙嘶声咆哮道:“要不要辽阳,要不要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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