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啊……”
他跪倒在地,以手捂着脸。
明明没有流泪,却感觉双眼酸涩到了极点,很是难受。
如果她活着,他迟早能撇下她的。
可是,她却死了。
而且,死得这样惨。
这下好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一辈子都栽在她的手上了。
“一旦被选为巫女,自家的爹娘就要被扔进熊熊烈火中,用以祭祀天地。”
待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于是他奔赴益州,找到了周叔。
“不关我的事。”
面对他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周叔悠哉的摆了摆手,“要怪,就怪她生的女儿和她一样蠢;而眼光,也和她一样的差。”
据说,那个小姑娘还未长成,就不知好歹的招惹了清河崔氏的长子,并将其迷得神魂颠倒,一门心思的要等着她及笄,好娶她为妻。
他的爹娘对此只是置之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少年心性,图一时新鲜,想搞件风流韵事出来罢了。
但几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改主意。而且在族里迫切的需要他出面和另一族的嫡女联姻,用以巩固彼此间的利益,共渡难关时,他也毫不犹豫的推拒了。
他的爹娘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情的劝他,甚至都肯自降门庭,接受她进府给他做妾了,他仍是不肯妥协。
“如果他晓得服软,他的爹娘未必会下如此的狠手。可眼下明摆着是自家儿子被迷得失了分寸,不顾大局了。所以,她是万万留不得的。”
周叔嗤笑道。
“当然,为了稳住金尊玉贵的长子,不让他走上极端,这对‘高贵’而‘大度’的夫妻是不会直接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的,而是假意以提亲为名,索性将全村人都屠杀殆尽,一个不留,再把明显点的痕迹都抹了,随便推给山贼或流寇,就能一劳永逸了。事后他再伤心,也不过是伤心一阵子,待得身边有娇妻陪伴,美妾环绕时,哪还记得起黄土下的那个她?”
听上去很费事,很麻烦,很容易惹来无穷的后患。
但实际上,这对世家的人来说,和踩死一群蚂蚁也没多少区别。
况且只是屠村,又不是屠城。
当年他们连屠城的事都能轻而易举的摆平,更何况是这个小小的村落?
“要怪,就怪她女儿引狼入室,识人不清吧。”
末了,周叔轻描淡写的道。
“还有呢?”
凌审行虽是个直肠子,没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但好歹阅历颇深,断不会被如此简单的打发和糊弄了。
他直觉周叔只说了无关紧要的部分,而最关键的信息,却死死的捂了下来。
“恕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周叔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小姑娘还活着。在命运的安排下,她迟早会来到益州的。”
“她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凌审行拍案怒道。
对这个见异思迁,‘背叛’了他未曾谋面的侄儿,又害死了他梦中人的小娘子,他着实是没有多少善意的。
但后来,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竟鬼使神差的游说着侄儿往益州的军部去。
侄儿最初是毫不动心的,表示自祖母和阿娘死后就只想守护着剩余的家人,哪儿也不去了。今年却意外的开了窍,破天荒的同意了他的提议。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注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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