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讪笑不已,面上却作高深莫测状,抚着下巴,凝眸道:“方才,我只是在思忖一个问题罢了。”
“哦?”
她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他将那个难解的问题娓娓道来。
“你的脚,为何会这么臭?”
他唇角一勾,笑意盎然,答曰。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从秋千上跳下,趿拉着鞋子,扭头就走。
当时留在他身畔的,只剩下那床薄被。
现在,则是一床厚厚的锦被。
霎那间,他竟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他甚至怀疑,自己没有醒着,其实早就入睡了。
这,只是自己在睡梦里又做了另一场美梦。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动,生怕梦一醒,一切就会跟着消失不见了。
但无论是锦被所传来的厚实绵软的触感,还是她残留在被子里温热而清新的体息,都是那样的真实。
他心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侧耳聆听着她放轻脚步,重又钻进了马车,放下车帘的细微声响。
好像,真的不是梦……
良久。
他才如梦初醒,笨拙而僵硬的调整着自己的身形,将被子往自己的身上裹得更紧了些,眉眼间不觉蕴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远处。
身躯紧黏在一块儿的郑元郎和阿四二人立刻虎着脸,迅速分开,表情都像是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天黑,复天明。
郑元郎将藏在草皮里的机关尽数收起,阿四则着手拆除树上的暗弩。
“我想去山里走走。”
许含章从车帘后探出头来。
她目光清澈,面庞上没有一丝倦意,似是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吵着还在酣睡的他们,才一直躲在车内没下来。直到他们也起身了,把手头的事快忙完了,她才吱了这么一声。
“去去去!”
郑元郎大手一挥,笑眯眯的开口。
看他的动作,像是在驱赶;可瞧他的表情,却像是在恭送。
许含章懒得和他较劲,只淡淡一笑,便轻车熟路的往山里去了。
……
……
山雾尽散。
朝霞漫卷。
红日初升。
她的衣衫上沾着湿冷的露意,整个人静静的立在崖畔,看着天幕上霞光万丈,云卷云舒的美景,嗅着山间清新而冷冽的气息,觉得自己的心境也豁然开朗了。
“恩师,这回我真的得走了。”
她朝着坟包郑重的行了一礼,低眉敛目,徐徐退到了山路的出口,这才缓缓的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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