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个天才的锁匠,他配出的钥匙能打开所有门,在他眼里每一样事物都是有门的,绵软的云朵有门,沾着露水的玫瑰有门,椰子一样的心脏也有门。后来他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流着热泪把自己反锁在了她心门里,再也没能出来。
那样的钥匙一共有两把,师父把自己作死以后,世间就只剩下了我手里这一把。这把巧克力色的钥匙在我手里却像失去了魔力,只能打开一些寻常的东西——吱吱呀呀的老楼梯,载满回忆锈痕斑驳的铁皮盒子,一本再没人能读懂的孤独的旧书。师父说过,这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有门,我看不到、打不开,只是因为想象力还不够、境界未到而已。
师父还说过,我做不到是因为我没有心,心室里空空荡荡,只萦着一团刻骨的冷漠。他说我也许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也许生来如此,他初见我时,我就像一只苍白脆弱的纸人。后来我凭借这把神奇的钥匙打开过很多门,见过许多荒唐奇景,独独不了解什么是心,炽烈的遗憾日夜灼烧着我。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她就像打在篱笆墙上的一道暖阳,照出我的残缺。
没有心有什么大不了呢,这东西可廉价得很。
她捧着一只精致的罐子,挖出一勺晶莹的果冻,慢慢送进嘴里,小巧的舌头舔了嘴唇一圈。
这里是她的宫殿,处处垂着粉色的帷幔。
我问她,你在吃什么?
心脏啊,男人们心甘情愿送给我的,你要不要也尝一口,可好吃了。
我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咯咯笑出声,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眼睛总是清亮清亮的,不像别人那么浑浊。
她挖出一勺果冻递到我唇边。
我紧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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