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长沙军营。
剑是新铸的青釭,盔是擦得锃光瓦亮的亮银盔;主帅的装甲被恭恭敬敬的安放在营帐的中央,好似长着一双眼睛,可以将所有人的内心看透。
帐下诸人闻讯而来,好似受了惊的雏儿,也不知昨日孙策派人到他们的军帐中说了些什么,竟是让他们人人自危。
孙策正坐案前,一旁的周瑜手持利剑,面目肃穆的盯着帐下诸人,加上天气冷冽,使得整个营帐中的氛围降入冰点;诸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起头,只是诚惶诚恐的低着脑袋,似乎等着孙策先开口。
“诸位,我想我的话昨夜已经到了各位的耳中,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某不得不多费功夫。”
孙策傲然与案前,蓦地站起身来,俯视诸人:“昨夜陆逊自曹营中逃回,细说我军有一将领投敌叛国之事!只可惜陆逊回来的匆忙,未能带回那人的手信;若此人在这帐下,还请迅速出来,若让我查出此人,休怪我不讲情面!”
昨夜,周瑜细说了他的计谋,便是诈言有人投递叛国;自然,以孙策的自信,江东子弟是不会有人投敌的。但周瑜此计意在故意栽赃,找一个将领让他成为“叛徒”,施以重刑,之后再将计谋悉数告诉他,让他假戏真做前去诈降,这便是苦肉计。
不过他们还没有想好谁才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事件;且看这些人有何话讲,在寻找最好的人选。
孙策言语一出,满堂皆静,只听得细微的呼吸声;或许这些人连呼吸都害怕被怀疑到自己的脑袋上来。
周瑜肃然上前,厉声道:“诸位都是江东的老将、老臣,我等自然不愿意相信诸位投递叛国;只是陆逊本江东人,证据确凿,我等以防万一,必得将此投敌之人寻出!”
“若再无人出列自首,待我等寻得此人,一剑斩杀!”
说到此处,周瑜的言语不由得高亢了几分,吓得左面的谋士们一个哆嗦;忽然,周瑜一剑指向文官队列,喝道:“诸位畏缩至此,难不成心有不轨?”
周瑜自然是不打算让这些文官去诈降的,毕竟他们不像武将一样有着视死如归的胆量;但做戏要做全,周瑜肯定还是要吓一下这些人的。
“我等不敢,我等不敢!”
诸多儒士纷纷屈身,畏惧无比;唯独正前方一人,年过六旬,面色肃穆,正是张昭。只见他恭敬说道:“公瑾,我等皆是伯符手中老臣,虽然畏惧曹操军威,岂会因为一人性命而在曹军手下苟且?张子布以名誉起誓,若这几人中有一人投递叛国,请先斩我头!”
张昭是个极其认真、严格的人,在吴中颇有威望;周瑜没曾想这么一诈竟然惹怒了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便连忙道歉,说道:“既然张公如此说道,在下自然不敢再多怀疑!”
张昭以名誉起誓,这让所有的儒生幕僚的松了口气,转眼看着张昭的眼神充满敬畏。
周瑜收起了剑刃,语气稍缓,朝武将队列道:“诸公皆江东老臣,有许多人的年龄都远超伯符与在下,在下本不该怀疑;只是军情紧急,若诸公有些许消息,还望可以告知在下。”
话音刚落,忽见武将队列中冲出一员骁将,厉声质问道:“周瑜,我等为先主,为伯符出生入死,为何今日要被汝等凭空怀疑?且不说那陆逊来路不明,更别说所谓的证据尚在那曹操手中!若是此乃曹操计谋,我等自乱阵脚,岂不万事皆休?”
众人视之,原是老将黄盖,很明显他对于周瑜的质疑无比愤懑。
周瑜见有人上钩,立马肃穆道:“老将军息怒,我等自有分寸,不会冤枉任何一人……只是老将军如此冲动,可是心中有鬼?”
“放肆!我……我黄公覆顶天立地,如何做得出背主求荣之举!周公瑾你莫要欺人太甚!”
韩当、程普等皆是应道:“正是,我等为先主出生入死之时,你尚且只是襁褓小儿!我等为江东立下汗马功劳之时,你尚在何处?有何资格怀疑我等?”
没曾想周瑜忽然说道:“三位老将军在下自然佩服的紧,所说之言也甚有道理;只是这为了身家性命,谁又能说得清楚?来人,将黄盖拉下去听候处置,韩当、程普二位老将军待黄将军审理完毕之后再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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