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以后,青陵也不用上茶布菜,只是在佛堂和婉莘做一些杂事儿,但是还可以见到皇上天天来仁寿宫请安用膳,有时也会来佛堂参拜诵经。
青陵逐渐淡出了皇上的视线,皇宫里佳丽如云,皇上不记得也不足为奇,这样也好,一个风流成性的男子罢了,自己何苦因为千里池偶遇的一面之缘而牵挂于心,无心反而轻松。
青陵坐在小屋窗前,望着窗外一轮明月,默默地想着心事儿。
她在宫里熬着,转眼便是夏天来到,何时才能出得了后宫?难不成要熬到二十五岁成了老宫女被放出去的那一日吗?
如果祖母果真死于非命,汪氏定是脱不了干系,那时候,她一小小女子,又能怎么办呢?风云不断的后宫,她能活到出宫的那一日吗?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呢?”婉莘从外面进来,看到青陵眉头拧着,脸色苍白。
“哦,”青陵这才发觉胃里胀的难受,有些恶心,“些许是晚上多吃了几个芝麻圆子,积了食。”
婉莘大眼睛扑闪了几下,脸上都是关切,“姐姐,我去给你少点热水,喝了兴许会好受一些。”
青陵笑了,“傻丫头,你以为热水包治百病呀!不过热水滚一点荷叶茶,喝了倒是可以消食的。”
“太液池里现在都是荷叶,我去采一些来。”说着就要出去。
青陵一把拉回来,“傻丫头,你去烧水,我去采荷叶,等我回来,你的水也烧得差不多了。”
“姐姐可得快一些,亥时就该关闭宫门了。”
从仁寿宫去太液池,必得穿过长长的永巷。
月光如水,挥洒着银光,月光照耀下的永巷凄清寂静。
这是青陵入宫后第二次走过永巷了,第一次是绝望赴死,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走得从容洒脱,至今她虽然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饶恕她不死,但是她明白的知道,一个宫女要想在后宫里活得久走得稳,就得得到主子的认可。
经历了这么多,再看不透,她岂非蠢得无药可救?青陵嘴角浮现一个冷淡的笑容,太后可以夺取她的性命,也可保得她平安无恙。
永巷的这一头是冷宫,关着后宫最可悲可怜的女子;冷宫的一边是辛者库,里面的人被宫里人称之为贱奴。
永巷的另一头却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后院,里面是尊贵的主子,一条高墙之隔,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她从容地走着,绕过假山,就是太液池。紧挨着假山处有一块凸出的岩石,一簇簇荷叶紧挨着岩石长得碧绿青翠。
青陵来到池边俯下身子采了一片荷叶。
月光下,池水清波漾漾,银光浮动,触手生温。因为是夏季,难得池水不温不凉,难得夜里清静。青陵来了兴致,如果把脚放到水里玩耍一会儿,该多舒服啊!
青陵四下瞧瞧,攀住假山慢慢挪到甚是隐蔽的岩石上站定,这会儿,就算有人过来也看不到有人会在这儿。
青陵轻轻微笑着,眉目之间流转着童真无邪的快乐,她坐在岩石上,脱去鞋袜,刚想把脚伸进水里拨水玩耍一会儿,忽而停住了,因为她听到了假山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娘娘,奴婢扶着您回宫吧,夜里凉,娘娘身子要紧。”芳菲柔和清脆的声音。
“芳菲啊,皇上不来,凤藻宫冷的和冰窖一般,本宫还是在太液池赏赏荷花吧,皇上平日里也是喜欢来太液池的。”皇贵妃内敛而略带伤感的说着。
“娘娘,青陵在凤藻宫的时候,皇上不是见天来看望大皇子吗。现在青陵去了仁寿宫,皇上就不大来了。到了亥时,各宫都要上门了,余贵人有孕,身子不适,皇上去了毓秀宫,这会儿皇上兴许已经歇下了,奴婢还是扶您回宫吧!”芳菲清脆的声音一字字飘进青陵的耳朵。
青陵心里一滞,芳菲的话里提到的青陵不正是自己吗?可不是吗,她在凤藻宫的时候,皇上见天的来凤藻宫,现在自己去了仁寿宫,皇上也是见天的来仁寿宫请安用膳。
青陵瑟缩起身,顾不得光着脚,身子向后缩了缩紧靠在后面假山岩石壁上,生怕皇贵妃和芳菲靠过来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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