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赵美人年方十六,十足南方女子娇小明媚,性子也是极活泼的。从小就在南方,直到父亲升了兵部尚书的职位,这才迁到京城。
南方气候的温润滋补的赵美人一副不温不火的性子,若要像方才挤兑淑妃那般惹她,她反而会莞尔一笑,撒着娇说:“正是食用西瓜解暑的好时节,皇上您就把嫔妾当西瓜吃到肚子里好啦!”
皇上进了钟粹宫,一眼瞧到赵美人正坐在树荫下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吴侬软语唱着水乡民谣,如果不是嫁入帝王家,夫婿是不忍拿这个娇憨的女子做标榜的。
皇上却径自走过去,冷着脸站在她面前。
赵美人看到皇上,笑脸娇媚如花,就着坐着的软蹬跪地,软语如糯,“嫔妾不知皇上驾到,失礼了。”说着,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含情望着皇上,令皇上有了些许的不忍。
冷峻清寒的眸子从她手上的绣品移过,绣的竟然是并蒂芙蓉。他脸色阴冷起来,“罢了,朕就是来坐坐。”
赵美人这个名位是花了五万两银子换来的,她相信只要见到皇上,银子花的就值了。她深信凭借自己的容貌才情,不会永远做一个最末级的美人,所以处处留意着,进宫半年这察言观色得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皇上的脸色已经看出并蒂芙蓉并不讨喜,连忙的捏在一只手里不留痕迹塞到宫女红袖手里,一只手亲昵的拉住皇上的衣袖,“皇上,嫔妾想起以前游太湖的时候,百姓会唱很多渔家小调儿,嫔妾不才,也学会了几曲,唱给皇上听一听?”
赵美人这样的性子皇上是不讨厌的,他脸色温和了一点儿,坐下来,揭开赵美人的近侍宫女红袖沏来的茶盖子,又随手把盖子一丢,茶碗里的茶水漾出了一大半儿,唬得红袖已经跪地请罪,方才稍显温和的脸色有阴冷凌人。
“难道朕治国无方,要你来为渔家百姓倾诉疾苦?朕不想听什么渔谣。”
赵美人再怎么玲珑圆润,却也经不起皇帝如此说法,跪在地上一脸委屈,娇嗔道:“皇上这是在哪儿受了气,没的要嫔妾白担了惹皇上生气的名声。”
皇上冷着脸不说话,桂雨忙不迭地解释道,“赵美人这时误会皇上了,皇上得了西域美酒,才用冰镇过了,想着赵美人的琵琶弹得好,方才过来了。”
赵美人早就知道了方才云意亭的事儿,知道皇上心里还气着,见皇上来了钟粹宫,本就陪着十二个小心伺候着,见皇上果然拿她说事儿,想以退为进,先堵住皇上的嘴,不想皇上却是想听琵琶,也顺着桂雨的话破涕为笑。
“就知道皇上是故意嫔妾难堪,拿嫔开心来得。皇上您稍候,嫔妾这就更衣取了琵琶为您助兴。”
小辰子取来美酒候着,从乾清宫到钟粹宫,盆里的冰慢慢开始融化。
这时,夕阳正艳,美酒冒着冷气倒入夜光杯,更加透出一层鸽血石一般的红艳,皇上浅浅抿着酒,赵美人一身浅红色纱衣,依着一半身子在软凳上弹起琵琶。
酒是美酒,人比花艳,曲子更是如天籁,就连一边的宫人们都陶陶然欲醉,却听的皇上鼻腔里冷气凌人的一声哼。
赵美人手险险抖了几抖,宫人们低头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什么曲子?《昭君出塞》!赵美人自比才貌双全舍身救国的王昭君,而朕就是那昏懦无能宠信奸邪的汉元帝了?好,难怪你要唱什么渔歌民谣,好一个大义凛然,委曲求全的赵美人,朕成全了你!”
皇上举起酒坛,双眼冒火,一坛子西域美酒砸在了赵美人脚下,赵美人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抓住,就地吓昏了过去。
大乾朝十年夏天,炎炎酷暑,烈日如火,皇上的脾气也因着天气的缘故暴躁起来,接连几天在勤政殿摔了东西。
六月十五太后为让皇上开心,邀了皇室贵胄赐了赏月夜宴。
白日里实在炎热出不去门,屋子里成日里放了冰,却也比不上夜晚清风徐来的凉爽。
夜宴设在太液池畔,荷香四溢,清风徐徐,果然比闷在房子里令人畅快。
皇上频频为太后敬酒,不几时就醉意朦胧,斜睨着俊眼,意兴阑珊,默不作声。倒是几个王爷王妃不住的逗笑,不至于冷了晚宴的气氛。
靖王敬了酒,要给太后吹箫助兴,皇上这才兴起也要舞剑,靖王吹箫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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