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虽然在睡梦中,但我很清楚地听见有人叫“张东辰”三个字,那肯定不是胜男,因为她现在叫我“东辰”!
我下意识地抓起两把撸子,警戒的同时,赶紧充电,屏息聆听周围的动静,还是那么静,什么都听不见,我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扫了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半,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如果是袭击者,选在这个时间段下手,倒是合情合理,不过怎么不对我下手呢,我在睡梦中,更容易被制服才对。
篝火依旧熊熊,最上面的两根木柴还没烧掉多少,应该是胜男刚刚添了柴,即便袭击者掳走了胜男,也不能走远。
随着充电的继续,我的听觉、夜间视觉都更加发达,感官系统延伸出大概五十米,还是没能发现有人活动的声音。
我穿上鞋袜,查看周边的“栅栏”,东北角的那边有两根树枝断掉了,我走过去,地上都是枯叶,没有留下脚印,只有这一个破口,敌人或许是从这个方向进来,又从这个方向出去的?
我尽力把听觉感官集中在这个方向,电充足了,延伸出去至少能有两百米,只感受到一只小型夜行动物的声音,我多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去追,而是围着“栅栏”又看了一圈,结果,在东南角的位置发现异常!
有三根树枝被从地上拔出来,又插了回去,但插的不是原位,地上留下了三个孔!
我前后看了看,刚才胜男坐的,是断树枝的位置,背靠着栅栏,那么袭击者肯定是从那边进来,将胜男快速制服后,从我现在这边逃走的,为了给我制造“原路返回”的假象,才故意拔掉三根树枝,出去后,又插回去。
嗯,一定是这样!
我捡起地上的手表带好,又戴上自己的头盔,想了想,又把胜男的鞋袜戴上,系上带子,栓在腰间,不然一会儿救下她,怎么回来呀?
装备完毕,我从三根树枝那边出去,搜索前进。
月光虽然被树叶遮挡住不少,依然很明亮,能看见前方十来米的景物,这是原始森林,只要有人经过,肯定会留下痕迹,很快,我就发现左手边的两道树空之间的一段树枝,被踩踏的伏在了地上,我蹲下查看,树枝下面是淤泥,没有草,可以清晰地看见几个脚印,一个小巧的光脚脚印,肯定是胜男的,左右两边,各自有一只大脚印,全是左脚,类似军靴,不过不是龙组的制式军靴,因为鞋底没有梅花图案,这说明敌人至少有两个人,脚都很大,45码左右,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
虽然不是梅花军靴,但也肯定是龙组的人吧,我戴着头盔呢,如果不是龙组的人,观看直播的那头,肯定会给我打电话,虽然是演习,也得好好玩,别搞砸了,丢冯瑶的脸!
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向前追踪,走走停停,不断发现新的痕迹,几乎可以断定,对方就是两个男人,走出大概三百米,我再次在泥土上发现脚印的时候,胜男的脚印不见了,只有那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深,一个浅,有可能是胜男试图反抗,被对方击晕,一个男人把她扛了起来,两个人的重量下,脚印才会加深不少。
我加快脚步,继续追踪,在追出一公里后,终于感知到了前方有动静,赶紧停下来,用双手罩住耳朵,调动听力向前方搜索,位置大概在五十米之外,为视觉所不达,两个人走路的声音,速度并不很快,可能因为背着胜男的缘故。
目标锁定,我没有着急追过去,而是爬上旁边一颗树,尝试往前看,爬了三米多高,看见了,月光下,树林中,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大高个子,一前一后,前方的人拎着一把长刀开路,后面的人,背着一个女孩,视线向前延伸出约三百米之外,那里居然横着一条白带,分明是条路,一台吉普车停在路边,可能是护林员看山的路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这个路,然而他们现在走的路线不太对,树林密,很难走,右边有一大块开阔地,可以直接通到路边。
我从树上跳下来,绕开他们的方向,来到那块开阔地,轻手轻脚地快步疾行,穿过开阔地,后发先至,来到路边,车里并没有人,等他们上车我就没机会了,因为冯瑶说过,不能用抢,但是他们可以,哪怕是橡皮子弹,也够我受的了!
不行,得用计谋,阴他们一把!
我猫腰来到车边,龙组的牌照,更断定了是“友军”的袭击行动,我看看车窗里面的小棍子,很长,说明车门并没有锁,我慢慢打开后门爬进去,后备箱里乱七八糟的,很多杂物,我扒开东西,找到一个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随车的修车工具,足够用了!
我拿了一把内凹式的螺丝刀,还有一根钢条,感觉这个螺丝刀比撸子的充电效果更好,从车里出来,把钢条插进螺丝刀手柄里,快速拧掉了两个前轮上的十二颗螺丝,扔进路边,这时,树林里面传来簌簌的声音,已经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人,我赶紧滚进路边的草丛里趴好,等待着,不知道冯瑶在监控器里看见我这么阴险,会不会夸我啊!
一分钟后,我从车底下,看见车那边的四只黑色军靴。
“真他妈的,太难走了!”一个粗狂的声音。
“老贺他们也够狠的,把四个小年轻儿往这地方扔,万一被老虎给吃了咋算,牺牲啊?”另一个声音,戏谑道。
“不管了,完成任务,走咱们的。”粗狂声音又说。
“不着急,那小子还没追过来呢,抽支烟,再等会儿。”
“还等啥啊,咱们故意走这么慢他都没追上来,肯定是找错方向了。”粗狂那家伙打开车门,车的减震往下沉了沉,应该是把胜男扔后座里了。
“你说,老宋他咋想的呢,为啥就抓这小妮子一个人?”粗狂声音的家伙又说,咔哒,打火机的声音,老宋是谁?
“谁知道,咱哥俩花钱办事就行了,回去了也别问那么多!”
嗯?花钱办事?什么鬼?!
“哥,我听你的,”粗狂声音说,“给老宋打电话吧。”
“好。”另一个男人掏出电话,滴滴滴拨号,听声音,也是卫星电话,“宋先生,您好,您好,对,是我,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现在您女儿就在我们车上!”
女儿!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
难道,这个老宋,就是胜男和小宋佳的爸爸?!
“什么?宋先生,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请您再说一遍。”
我屏息聆听,尝试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然而卫星电话私密性极好,听不见。
“把那小子给做掉啊?”男人苦笑,“宋先生,之前您不说不用管那小子么,再说现在那小子可能都醒了,正往另一个方向找您女儿呢,这深山老林的,我上哪儿找他去啊!”
妈的,还要做掉我!
“行吧……”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哥俩儿再回去碰碰运气。”
电话挂了。
“草他妈的,早说啊!”男人愤怒地把电话扔在了地上。
“哥,消消气,老宋咋说的?”粗狂男人弯腰捡电话,正好被我看见了脸,脸上有一道疤,陌生面孔,不认识。
“老宋说,让咱俩再回林子里把那小子给做掉。”
“加钱不?”粗狂男人笑问。
“加个屁啊!说不做掉,不给咱钱!”
“去他妈的,就说他跑了,没找着不就行了!人家可是龙组的人,刚才咱要不是往火力扔迷魂香,估计抓这个小妞都够呛!”
迷魂香!怪不得我刚才睡得这么死,怪不得胜男会束手就擒!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俩货,根本就不是龙组的人,而是小宋佳家那边的人,假扮龙组袭击者来抓胜男,之前不想动我,现在又要做掉我!
多大仇?!
估计我和胜男的头盔,被他们在趁我俩昏迷的时候做了手脚,龙组那边已经看不见我们这边的画面了!
我摸向腰间的撸子,既然是敌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是再回去看看吧,万一那小子还昏迷着呢,”男人又说,“我怕回去后,没完成任务,老宋不但不给钱,还会要咱哥俩的命!”
“行吧,大哥,我听你的!”粗狂声音说。
我不再犹豫,从车底伸出撸子,倾斜九十度,瞄准他俩的脚,开了第一抢后,接着抢口横向跳动,连开四抢!
“啊!”俩人惨叫,倒地,其中一个脑袋暴露出来,被我一抢击毙,另一个可能发觉车对面的地上有人,倒地的同时,从车底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我定睛一瞧,是手雷,赶紧翻滚到路边一个坑里!
轰!一股冲击波袭来,左腿一阵剧痛,耳朵跟塞了棉花似得!
但我身体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受伤,扑棱扑棱脑袋站起来,绕过吉普车,那个没死的家伙,正趴在地上,挣扎着往树林里爬,本来我想留他个活口,不过他发现了我,转过身来,对我举起撸子,我只得开火,三连射,其中一抢,击中了他的左胸口,男人手里的抢,慢慢垂了下去。
我扶着左腿,走过去,查看他的伤情,已经挂了,又回到车边,查看另一个家伙,子蛋从他左侧太阳穴钻入,右侧对应的位置,一个骇然的大洞,惨不忍睹,抢法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的情况下开火,就是击中要害,没法抓俘虏。
确定敌人死亡后,我又查看自己腿上的伤,伤在左边大腿后侧,两颗弹片,但都不深,弹片还能看见,等会儿叫醒了胜男,让她帮我拔出来就行。
打开车门后座,胜男蜷着身子,已经坐了起来,正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估计是被刚才的爆炸冲击波给弄醒了。
“咋了?”她问。
“你是不是被打麻醉针了?”我笑问。
胜男狐疑,两秒钟后,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有俩人把我给抓走了!好像不是龙组的!他们人呢?你没事吧,东辰!”
我指向车外面:“是敌人,不是咱们龙组的,他俩挂了,我腿受伤,你能动不?能动的话,下来帮我治伤!”
胜男从车里出来,看看那俩家伙,又蹲下查看我的伤口,抬头皱眉:“弹片得拔出来,你忍着点!”
“用手啊?”我苦笑。
“废话,又没有镊子!”胜男脱掉自己上衣,当成绳子缠在我左腿上面,系紧,“拔了啊!”
“嗯——啊!”我惨叫,真特么疼,赶紧想是带出了一块肉似得!
“啊!”第二片也被拔出,鲜血立即涌出。
胜男找了找车里,没有找到医疗用品,只得用那俩家伙的军用打火机,烧红了我的匕首,强行火封伤口,又是一阵剧痛,疼得我脑袋上汗都出来了。
“看看车还能开不。”我让胜男过去打火试试,几次嗡嗡声后,胜男放弃下车冲我摇头,刚才手雷是在车底爆炸的,很可能炸坏了车的线路,我俩没学过修车,算了,不管它了。
我摘下自己的电话,回拨给冯瑶。
“嗯?”冯瑶疑惑的声音。
“瑶瑶,你还能看见我么?”我问。
“能啊,可是……你不是在睡觉么?”冯瑶疑惑道。
“应该是头盔的画面被静止了吧。”我把这边发生的情况,简要地跟冯瑶汇报了一遍。
“伤了啊,严不严重?”冯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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