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荷怔了怔,她本来就是软绵绵的性子,习惯听别人做主,朝颜这么一说,她也就跟着朝颜一起进屋了。
温泉庄子的人在几天之前便知道朝颜要过来的消息,因此早就将这边打扫得整齐干净,柳靖荷到了后,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她,屋里早就将炭火烧的十分暖和。
朝颜进屋后,顿时感觉暖了许多,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她挥挥手,直接让其他人都离开,包括吴归远。虽然她信任吴归远,但柳靖荷未必啊,有外人在,估计也不敢说出实话。想到这里,她就头疼。好好的一个公主,因为小时候比较受到忽视,就养成了这么一个软弱的性子,针扎进去都未必敢喊疼。穆武帝也没打算让这个性子的女儿去笼络大臣,特地选了一个家风清正为人忠厚的女婿。
朝颜也不急着问话,而是拿出了特地带过来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泡茶。
淡淡的茶香在屋内弥散开来,让人心平气和了下来。
一杯热茶下肚,柳靖荷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多了一抹的红。
喝完茶后,朝颜才叹了口气,说道:“前些天我给父皇批改奏折的时候,父皇还问起了我呢。”
柳靖荷手一抖,杯子里的热茶水险些溅出。
朝颜抬眸看着她,眼神温柔,“你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受委屈了,你总该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没法给你做主啊。”
柳靖荷感受到她的善意,眼眶微红,眼泪让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父皇,他真的担心我吗?”
父皇并不缺儿女,她因为性子的问题,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太多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忽视的那个。
朝颜说道:“你也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是关心你的。不然也不会特地给你挑了这么一个女婿。”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没曾想到,你大婚了以后,脸色反而看上去比以前还要不好。若不是我劝着,只怕他要将朱满秀叫过来好好训斥一顿。”
朱满秀就是柳靖荷的丈夫。
柳靖荷连忙摇摇头,说道:“和满秀没有关系,他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
朝颜皱眉道:“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吃的不惯,这种话,我可不相信。”
柳靖荷脸上闪过了挣扎混合着痛苦的表情,半晌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把她脸上的妆都给弄花了。
“六姐姐,我的命好苦。我明明从小都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
柳靖荷这一哭,把朝颜都有些哭懵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哭,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柳靖荷抽了抽鼻子,“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新婚夜那天,没有落红。”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朝颜,生怕在她脸上看到鄙夷一类的神色。
朝颜怔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柳靖荷,“就因为这个吗?你就把自己弄得这模样?”
柳靖荷被她那轻描淡写的态度给弄得不由一呆,正常人听到这事,怎么可能是朝颜这样的态度。
朝颜顿了顿,觉得这孩子没怎么上过生理课,毕竟她娘早早就去了,也没有人同她说这些。想象这孩子也是个可怜见的。
她温声细语为她解释,“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不是每个女孩子新婚夜都会有落红,可能在你没注意的情况下,那层膜就被弄掉了。”
“比如不小心狠狠摔了一跤啊,从马上掉下来啊……都有可能的。”
像前世还有骑自行车到不小心把处女膜给弄没了。她还曾经听翁嬷嬷给她说过,像宫里的嬷嬷还知道要按什么穴道,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那层膜,还会以为只是自己不小心来了例假。
朝颜说到一半,脸色有些不好看,“难不成是朱满秀因为这件事而嫌弃你?”
柳靖荷呆呆地看着朝颜,神色有些恍惚,“所以还有这些原因的吗?”她红着眼看朝颜,“六姐姐就这么信任我的吗?一点都不怀疑是我婚前做了不检点的事情。”
朝颜叹了口气,说道:“你那胆子,比蚂蚁还小,怎么可能敢做这种事呢。”
若是柳靖舒的话,那还有点可能,柳靖荷就别想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靖荷,“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将自己弄成这模样!”
柳靖荷抽泣说道:“不,满秀并不知道这件事,奶娘那时候将喜帕给收了起来,换了个新的,所以满秀并不知道这事。”
柳靖荷继续道:“只是奶娘却也因此拿住了我的把柄……”她没有说后续的事情,朝颜却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她一开始只是要些钱财,到后面就越来越过分了,还要我将她的女儿给开脸。”
朝颜差点没气死,但是这事真不能怪柳靖荷,谁让她年纪轻,不懂这些。担心她奶娘把这件事捅出来,让她名声毁于一旦,自然投鼠忌器了起来。
“你没真答应了吧?”
柳靖荷咬了咬下唇,说道:“我只是拿话拖着她,说我才新婚,不好主动给丈夫纳妾,等明年没有身孕后,再提这事。”
朝颜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算蠢到家。
她冷冷道:“你那奶娘在宫里也呆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落红这事。说不定你没落红一事,就是她弄的鬼,好拿捏住你呢。你这傻子,早该同我们说这事了,好好一个千尊玉贵的公主,却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柳靖荷垂下头,不敢反驳朝颜的话。或许是因为朝颜先前那种“没落红不是什么大事”的态度感染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因为这事而辗转反侧,实在有点傻。
朝颜又安抚她,“不过这也不能怪你,美人和你说这些,你不懂是正常的。你那奶娘却是个黑了心的,这样算计你。”
“她一开始要钱,你给了。她想让女儿也吃香喝辣,你也没拒绝。再继续下去,只怕她就要她女儿生儿育女,将来当世子爷压你了。”
柳靖荷想到这一点,脸色不由一白,呐呐道;“那我该怎么做?”
朝颜道:“对于这样的背主之人,难不成还留她过年吗?直接一帖药下去就可以了。”
她看着柳靖荷,淡淡道:“你不会还对她心软吧?她现在要你的钱,接下来可能就是你的地位了。”
倘若柳靖荷还软弱到给她奶娘求情,那朝颜还真懒得帮她。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柳靖荷咬了咬牙,说道:“只是万一被发现的话……”
她回想起在她最甜蜜幸福的时候,奶娘却拿着那白色的喜帕,给她迎头浇了一盆的冰水,让她跌入深渊之中,终日惶恐不安。
然后便是奶娘步步的紧逼,她的不断后退。
原本有些迟疑的念头便再次坚定了起来。尤其是知道奶娘明明知道落红其他可能的原因,还这样对她,她性格再是软弱,也生出了几分的恨意。
朝颜淡淡道:“到时候她得了疟疾,为了防止传染给你,自然得搬出去。到时候再派几个心腹去照顾她。疟疾这种一个不小心就送了小命,她就算一命呜呼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朝颜也是看柳靖荷还有得救,才肯给她出主意,“等她去了以后,你再让心腹过去给她送些奠仪。到时候在她家中找到不少你的首饰珠宝,便可以用偷窃的罪名将他们家治罪。”
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人,还让她的家人拿着从柳靖荷这边的好东西吃香喝辣的吧。
柳靖荷听她一件件有条不紊地说来,便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嗯,我知道了。”
朝颜不怕人软弱,就怕性子软弱,还不听话。她满意地点头,说道:“行,这事尽量在过年前搞定,也免得新年时还惦记着,心情都不好了。”
她和柳靖荷说了好些话,基本都是同她普及一些生理知识。从没有人和柳靖荷说这些,她一方面听得脸红耳赤的,一方面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认认真真地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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