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屋子内只有一扇破旧的窗户透着暗光,窗外已经黑暗一片,若不是黑色幕布上有着繁星的点缀,恐怕连这丝暗光也透不进来。
沈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点点尘灰随着微弱的呼吸声漂浮,很快又被沈然尽数吸入口鼻之中,很呛,他却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伤,有棍伤,也有踢打时留下的瘀伤,更多的却是不知什么东西造成的狰狞伤口,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沈然努力的咬了下嘴唇,那双唇早已血肉模糊,布满了齿痕,层层叠叠,异常惊心,此时他却必须靠着这种刺激方能维持住一分清醒。身上无处不痛,这些伤痕混杂在一起一阵一阵的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四肢偶尔会不受控制的抽搐,有些伤口也已经溃烂发脓,和暗黑的血渍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腐朽而又刺鼻的味道。
沈然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也许有七八天,也或许只有两三天。毫无人性的虐打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他曾试着逃过两次,但两次都失败了,换而的却是更毒辣的折磨。屋内唯一窗户早被一根根紧密的钢条牢牢封死,连唯一逃生的希望也生生断绝。
也许撑不了多久了吧,沈然如是想。身上滚烫一片,就连呼出来的气也带着一股高温,沈然知道那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可又能怎样呢?这里没有谁会施舍消炎药或是退烧药给他。
在那些人极度变态的凌虐折磨下,沈然忍受不住那几欲令人疯狂的痛苦,有好几次都想自杀,可每到那时脑子里都会浮出那个人的面孔,英挺冷俊,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人应该会难过吧?不,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人会不会难过,自己硬撑了这么久,也无非是想知道自己在那人心中是否有那么一点地位罢了。
“把门打开!”怒吼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咣咣’的砸门声,震耳欲聋,就连地上的灰尘都被带飞一片,可以见得砸门的人心里有多不耐烦。
有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然后掏出钥匙开锁。最开始是叮叮当当的铁链声,随着‘砰’一声闷响,带着锁的铁链砸落在地,紧接着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下厚重的木门便被打开了。
沈然紧密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终是颤悠悠睁开眼,在看清进门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时,沈然眼底的那一丝希冀闪烁了一下,继而消失不见。
——不是他。
“把他弄出来!”声音极其粗狂,还带着气急败坏,“操!整整五天姓傅那小子都没有动静,害老子被老大数落,动作麻溜儿点!老大还在外面等着!”
沈然被两名汉子粗鲁地从地上拽起来,身上的伤口在拉扯中再度撕裂,可是他却紧咬着牙关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他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暗红的血液混合着尘土使得衣服早已看不出最初的模样,脚上的鞋也在他第一次逃走被抓时脱了扔掉了。那两名汉子拖着他在地上前行,从后面可以看得见他的脚掌有着无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当真是凄惨至极。
沈然被关押的地方是一件废弃已久的小工厂,因着这块地空闲许久,也没有哪个施工队来将这件工厂推平重建,倒是给了这些绑匪一个关人的好地方。
沈然被两人从里间的杂物房拖至了最外间的厂房,宽阔的厂房满是尘土与蛛丝,角落还有一些废弃不值钱的零件以及一堆破木箱子。厂房的正中间摆放了一把折叠椅,椅子上坐着一名穿着正装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便是方才那人口中的老大。沈然努力睁大了眼,却因为逆着光,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二十几名身材高壮的汉子分成两排整整齐齐的站在男人的后方,如此大的架势沈然倒是第一次见。不,应该说是他被抓到现在第一次见。
‘噗’的一下,沈然被那两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上,一抬眼便能看见黑亮的皮鞋尖,黑色的边沿有一层极薄的灰尘,沈然猜想应该是来厂房时沾上的。
方才在杂物间咆哮的男人一脸谄媚道:“老大,人带来了。”
说话的这个人沈然并不陌生,是当初绑了他的那群人的头,沈然听见那些人叫他刀疤哥,因为他的下巴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将本就粗犷的脸衬得更加狰狞。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脚尖也随着他吐出的这个音符颤动了一下,“打吧。”
沈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并非他本意,却是来自身体的恐惧,说明他又将遭到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响起一串手机拨号的声音。沈然挣扎着抬起头,却见身侧的刀疤哥正举着手机哼哧哼哧地按着号码。紧接着漫长的‘嘟’声响起,却是刀疤哥开了扬声器。
第一通电话并没有人接,刀疤哥下意识地看了眼端正在椅子上的老大,眼底透着惊惧。他顾不上额头冒出的冷汗又迅速照着方才的号码拨了过去,‘嘟’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对方接通。
“有屁快放!”低哑不耐的男声从扩音器里传出,间或还有粗重的喘息。
沈然两眼发怔,极致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分不清是身痛还是心痛。
刀疤哥看了看老大又对着话筒狠声道:“傅东辰,你的小情人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就一个人来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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