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对上两个硬点子之后,楚铮上午只剩下一场比赛。
这场十六强赛的对手中规中矩,比起曾经和天照交过手的雷闪、霸刀而言,实力简直不够看。那人一直忌惮着楚铮的磁力剑,无名砍到哪儿他就躲开哪儿,蹿得比兔子还快。
观众们在直播画面前青筋毕露,一个两个恨不得亲自上场抓住那逃窜的家伙往死里揍一顿——尼玛老子买了门票来看比赛你就给老子看这个?!还不如去阳光沙滩和妹子一起玩“来呀来呀来追我呀”的快(弱)乐(智)游戏呢!
楚铮倒是不疾不徐,在十分钟之内摸透对手套路,然后就给人下了个饵,生生在大宇宙时代上演了一出“守株待兔”的农夫逆袭成功案例,大快人心。
没办法,天下间就是有这么蠢的“兔子”,逃得快,撞树也撞得快。
等楚铮回到休息室,庄小少爷已经开始加热他买来的盒饭。
“我跟你说热饭一定要有技巧,这台设备型号比较老,如果就这样直接放进去加热拿出来的时候饭菜都干了。虽然吧,这盒饭一点都不好吃,但是热干了不就更不好吃了吗?既然花了钱当然要让自己吃得开心点对吧对吧?毕竟一盒要20个信用点呢!所以这时候我们只需要往盒饭里加一点点——”
“加点水饭菜不容易干。”
眼看庄小少爷的家庭小常识课堂无休无止,楚铮干脆利落地截断了他的话。
姜家并不富裕,姜母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过得十分拮据。别说是这种20个信用点一盒的饭菜,生活最困难的时候楚铮还和姜仪背着母亲去翻过一些饭店倒掉的厨余,找寻能吃的东西。
成长期的男孩子,每天都感觉自己吃不饱。
不过庄亭这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小少爷却对这类知识十分清楚,倒是让楚铮有点惊讶。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啊?”
庄小少爷只是习惯性地一边念叨一边做事,却屡屡被楚铮打断,这家伙是不是拿打断他的话当有趣?!
“不能。”楚铮一本正经地摇头,“耳朵会聋掉。”
庄亭:……
——聋你个头!最好是光用说的就会让人耳朵聋掉!
虽然心里把吐槽弹幕刷了满屏,考虑到楚铮下午还要比赛,担心自己真的会影响到他的状态,庄亭还是默默地闭了嘴。
休息室里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热饭的老旧机器运作的声音。
没想到庄亭真的不说话了,楚铮眨了眨眼睛,些许无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并不是真的嫌弃小少爷啰嗦——好吧说实话有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但楚铮更喜欢和庄亭保持这种你来我往的对话模式。
楚铮小时候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场地震事故中,两个人被困在坍塌的大楼里,被一堵厚重的墙分隔在狭小的、连换个姿势都有危险的黑暗空间中。他们既没有食物也听不到外界声音,分辨不出时间流逝的快慢,唯一拥有的只有正好穿过墙上小洞的一根绳子,于是他们将绳子系在自己的手指上。
为了尽量节约体力和不知道会不会耗完的氧气,他们也不交谈,只是每当快要被恐惧和孤寂吞没的时候,其中一人就会拉扯一下绳子,另一个人也会同样动动手指,告诉对方“我还在”,那两个人就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恶劣环境中,靠一根绳子坚持到获救。
不知为什么,当时才十岁出头的楚铮被故事里的两个人感动了。
大他四岁的姜仪看到楚铮被感动的样子还嘲笑他像个小姑娘一样多愁善感。他说他们之所以能坚持下来是因为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绳子。如果一方有水有食物有光,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又或者获救的两个人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因为几千的信用点而翻脸,当初黑暗中留下的情谊就和拴在他们手指上的绳子一样被干脆地扔进垃圾桶,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这个推测在西区的贫民区显得尤其现实。但楚铮还是记住了这个故事和这样的感动。
作为一个被捡来的孩子,小楚铮认为他也是被这样的绳子拴在姜家,只要他拽一拽绳子,不管是母亲还是姜仪都会回应他——那对他来说就是足够的幸福了。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楚铮就感觉到了姜仪的改变,却对那改变毫无办法。楚铮想要拉扯曾经将他们一家拴在一起的那根绳子,对面也早已无人回应,母亲不在,姜仪不愿。
他仿佛独自一人蹲在黑暗的空间之中。
然后庄亭出现了。
永远开朗乐观的庄小少爷因为一次偶然间的见义勇为捡起了楚铮的绳子,不仅会回应楚铮的每一次轻扯,在楚铮安静下来的时候还会主动拉着楚铮的绳子使劲儿摇晃,孤独的黑暗被驱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庄亭滔滔不绝的话语将楚铮的空间所淹没。
楚铮并不讨厌这个。
但就像他从未对姜家人说过这样的感觉一样,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庄亭。
于是已经捧着饭盒开始吃饭的楚铮从自己饭盒里夹了个鸡腿放到庄亭碗里。
……
…………
“干嘛干嘛干嘛!这是你的!我没拿错盒饭好吗!”庄亭想躲又怕鸡腿掉到地上浪费了,动作僵持在要缩不缩的状态,眼睁睁地看着鸡腿落入他的饭盒里。
“你盒饭里没有。”
“我不爱吃不行吗?!”
“你说话多,应该补补。”
“靠靠靠,什么叫做说话多该补补?补什么补?补完了继续说吗?!”庄亭一筷子插起鸡腿,就要丢回楚铮的碗里,“不准躲,吃掉吃掉吃掉!你下午不是还要比赛吗?”
楚铮一边“嗯”了一声,一边武力镇压了小少爷的举动,拽着庄亭的手把鸡腿放回小少爷的饭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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