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伴着一阵哀乐声,一支穿孝服的队伍出现在临安御街右侧的御廊,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然后所有客商如避蛇蝎般躲到一旁,交头接耳地指点着,因为在这支队伍正中四个穿孝服的人,肩膀上抬着一个供奉灵位的凉轿,那灵位上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大宋武昌郡公少保枢密院副使岳飞。
而在凉轿前,则是一个外穿孝服,内穿明光铠样式,但却漆成白色盔甲的年轻男子,此人身材魁梧,相貌英武,肩扛着一根哭丧棒,但仔细一看那哪是哭丧棒啊,分明是一把一丈长陌刀上贴着无数纸条,而另一支手中还提着一个流星锤,锤头足有西瓜般大,长长的铁链一圈圈提在手中,背后还插着一面大旗,旗上书四个大字:
为父伸冤!
“臣冤啊!”
哀乐声中一个悲凄的声音回荡在御街两侧。
“陛下,臣岳飞,臣张宪,臣岳云冤啊,臣父自靖康元年于相州归陛下,为陛下大元帅府前军统制起至今十六年矣,十六年间臣父无役不与,守东京,战采石,夺溧阳,战广德,截击兀术于常州,破金军于建康,复襄阳六郡,使唐邓归国,平杨么于洞庭,北伐复商虢,乃至挺进中原再破兀术于郾城,后破其于颖昌,颖昌之战臣云以八百骑入敌十万之阵,身背创逾百,几至血为陛下流干,终得兵临东京。
臣父子自认忠心耿耿,臣父背上精忠报国刺字可昭日月。
然臣父子未死疆场之上,却死于秦桧等奸人陷害之下,苍天可鉴,陛下,臣冤啊!”
杨丰迈着庄严的步伐走向远处的皇城和宁门,他身上预置的喇叭里不断播放着昨晚录制号的诉冤状,在二泉映月的哀婉音乐声中,让御街两旁百姓无不扼腕叹息。
当然,也迅速招来了士兵。
“快,拿下岳云!”
一名军官匆忙赶到,向前一挥手喝道。
骤然间他面前黄光一闪,紧接着脚下石板炸开,无数碎片迸射,十几名士兵纷纷惨叫。
“敢阻云为父伸冤者死!”
杨丰恶狠狠地吼道。
那军官看着脚下砸进路面的西瓜大流星锤,战战兢兢地一步也不敢动了,就那么任凭杨丰的队伍从身旁走过,后者随手一提那流星锤回到手中,同时用陌刀版哭丧棒向他指了一下,那军官尖叫一声猛然向人群中钻进去。
“快,拿下这妖孽!”
就在同时,另外一队士兵骑马出现在御街上,为首军官用刀一指杨丰喝道。
杨丰手中流星锤骤然飞出,就像炮弹般打在连接御街与御廊的小桥上,石板小桥的桥面瞬间多了个窟窿,紧接着向下轰然塌落,他这锤头是钨铜的,看着就跟个小西瓜一样不算大,但重量超过一百公斤,哪是这种纯粹景观性质也就一米多宽的小桥能够承受,这样重量高速砸落,砸塌那是很正常的。
但这一幕就相当震撼了。
那骑兵军官傻了一样看着塌了的小桥,看着那锤头倒飞回杨丰的手中,当然,也看着他沿御廊继续向前。
紧接着一队队士兵不断赶到御街上或者御廊,但却都被杨丰以同样方式吓住,他们倒也不一定全是吓的,毕竟宋军经过十几年战争磨练后,这时候战斗力还是可以的。河南战场上不仅仅只有岳家军击败金兵,刘锜,韩世忠,甚至张俊部,都有击败金军的例子,早已经不是靖康时候那种一触即溃的情况了,这也正是后世扼腕叹息的原因,如果不是赵构坚持议和,以岳飞为核心的各部宋军,完全有能力重新夺回开封及整个黄河以南。
岳飞都已经事实上打到开封外围了,而金军在经历了刘锜的顺昌之战,岳飞的郾城和颖昌之战连续大败之后,精锐损失惨重早已无力控制河南,岳飞到达朱仙镇时候,开封金军已经开始向河北撤退,他剩下的只是去接收而已,是他被召回后,金军才重新回去控制的开封。
这一段连金史上都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
可见宋军战斗力的整体提升。
但此时这些宋军可没什么战斗的意愿,岳云的名声和凶悍的战斗力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说白了朝廷卸磨杀驴,要和谈,不用全靠军队了,当兵的重要性下降,开始像过去一样套枷锁了。这些士兵同样也有怨气,如果说杀岳飞是朝廷杀鸡儆猴,那么儆的就是他们这些为朝廷厮杀十几年的军人们,此时他们很乐于看到岳云以这种方式给他们出口气,所以御街上士兵越来越多,但向前进攻的却没有,就连后来赶到的几个将领,也都只是催促,却没人带兵上前。
看到这一幕,原本开始躲避的老百姓也重新聚集。
在这诡异的万众瞩目中,杨丰带着岳飞的灵位,一直走到了临近和宁门,理论上他应该去告御状的登闻鼓院,但那个在皇城南边的偏僻地方,而他要的是作秀,自然要走这时候可以说世界上最繁华的街道御廊。
赵不弃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世伯,请上前。”
杨丰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通向御街小桥的说道。
在他们对面大批宋军已经到达并且在和宁门外列阵,他们可以放杨丰到这里,但放杨丰到和宁门就绝对不行了。
“少将军,你就放过我吧!”
赵不弃跪下说道。
“不去我杀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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