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墨沁院正厅里,云染和大长公主正坐着说话,屋子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大长公主关心的叮咛云染,若是那老太太再欺负她,可以去找她,她就不信她收拾不了那死老婆子。
“这女人从前就是个心计多会搞手段的家伙,当年燕老王爷相中了她妹妹赵良雪,她倒好抢先一步对燕老王爷动了手脚,使得燕老王爷没办法不娶她。”
“要本宫说啊,就算她动手脚,至多也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坐坐,让那赵良雪压她一头,不过你们燕家死去的燕老王爷,实在是一个老实木纳的人,竟然真的娶了她做了燕家的王妃,而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还说什么自己不配娶赵良雪,这不是正中了赵良玉这个贱人的计谋了吗?”
大长公主一边说一边叹了一口气:“那赵良雪其实也喜欢燕老王爷,后来因着这一件事,生生的气出病来了,等到病好了,你们家的老王妃已经嫁给了燕老王爷了。”
“那赵良雪后来怎么样?”
云染对于这么一个女人倒是十分的好奇,大长公主摇头:“别提了,后来她一气嫁到外省去了,听说一直郁郁寡欢的,没几年的功夫便去世了。”
“算了,不说她们的事情了,反正以后她若是再找你的碴子,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云染抿唇轻笑,估计老太太现在不敢随便再招惹她了,因为大长公主先前可是发下话来了,若是她再招惹她,就把她身上虚伪的皮扒下来,老太太恐怕不想自己做的丑事被人扒下来。
“嗯,我知道了。”
云染捧了一杯茶递到大长公主手里,和大长公主相处得久了,发现她特别的好相处,而且特别的喜欢她,云染有时候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就和大长公主这么亲热了,还有大长公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还真是猜不透。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想起早上接到的消息:“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今儿个来看你?”
云染摇头,大长公主放下手里的茶杯:“本宫早上得到消息,昨夜宫中皇上被人下毒,这背后秘谋这件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定王,本宫有些担心你和燕祁,所以便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皇上没事吧?本宫怎么听禀报的人说皇上头发也红了,眼睛也红了,这不成妖怪了?”
大长公主满脸的惊疑,难以置信的望着云染。
再怎么说,楚逸祺也是她的侄儿,大宣的江山是楚家的,她姓楚,所以她十分的关心皇帝的情况。
云染望着大长公主,不想对她有所隐瞒:“皇上之前在护国寺被火药炸伤了,是我替他医治的,当时我就和他说了,因着他脑部受过伤,所以平时忌怒忌急,切不可意气用事,可是这人偏不听,而且生性多疑,反复纠结,这导致他神经越来越哀弱,头总会疼,没想到先前定王竟然和宫中的韩明珠联手给皇帝下毒,他们的目的是想毒死皇上,定王好乘机接位,可是他们不知道当初我替皇帝医治的时候曾用了一种草药,灯沁草,而这一次定王和韩明珠所下的毒和灯沁草是相冲的,所以因着灯沁草,皇帝没有被毒死,可却因为两种药相冲,所以他的脑神经有些变异,导致头发红了眼睛也红了。”
大长公主一听到这个,满脸凝重,认真的望着云染。
“难道这个没办法医治了。”
云染摇头:“不是我不给他医治,是真的没办法医,而且皇上以后会越来越残暴不仁,凶狠残酷。”
“竟然这样?”
大长公主的心沉到谷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对于大宣眼面前的局面,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难道天要亡大宣不成,国出妖孽乃是不详之兆啊。
楚家的万里江山难道真要毁在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手里吗?
屋子里没人说话,云染知道大长公主担心,身为皇家的长公主,自然操心大宣的江山,云染伸手握着大长公主的手,温声开解:“义母也不要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若是老天不亡我大宣,必然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刚完,大长公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见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枇杷柚子的唤声起:“见过燕郡王。”
门前一道欣长高挺如兰似竹的身影徐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身着一袭天蓝色的银线绣祥云戏鹤图的锦袍,步伐优雅的走了进来,周身上下尊贵之气,不经意间便散发出来,从外面走进来,整个花厅瞬间明亮了几分。
看到他的出现,大长公主的眼神深邃了,暗沉了,盯着燕祁一动也不动,老天不会亡楚家的,楚家历代的祖宗保佑,大宣不会亡的。
燕祁一走进来朝着大长公主轻点了一下头:“大长公主过来了。”
大长公主笑着起身:“本宫来看看染儿,现在看她挺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回去了,不做讨人嫌的家伙了。”
大长公主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人家两个人刚大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若留着岂不是太没有眼色了。
云染听了大长公主的话,直接不依的叫起来:“义母。”
“好了,义母不逗你了,”大长公主回首笑着打趣云染,不过想到燕老王妃,大长公主叮咛燕祁:“不过燕家的老太太若是再招惹染儿,本宫可不会对她客气。”
“公主放心吧,本郡王不会让人伤害染儿的。”
云染笑着接口:“你们说的好像我是豆腐似的,我没那么容易被人伤害。”
大长公主和燕祁两个人同时笑起来,花厅里一片温暖,大长公主望着燕祁和云染二人说道:“最近本宫要离京一趟,你们两个人若有事派人送信去公主府,会有人把消息传给我的。”
“义母这是去哪儿?”
云染关心的问道,大长公主眸光幽暗,沉稳的开口:“云山。”
她说完便和云染道了一声别走了出去,那背影傲然如霜雪之中的寒梅,长袖一摆,华贵非凡。
云染望了一眼身侧的燕祁问道:“云山是什么地方?”
“太皇太后静修的地方,太皇太后自从先帝去世,便离开了京城,居住在云山静修,再不理会俗事,大长公主这是前往云山去找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
“先帝的母妃,”燕祁对于这位太皇太后了解的也不多,知道的大多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这位太皇太后出自于秦国公府,秦国公府的嫡长女,听说心计颇深沉,正因为她很厉害,所以才会使得先帝从众多的皇子之中脱颖而出,一跃而成为皇帝,事实上听说这位先帝爷无意于皇位,志不在皇位上,可是这位太皇太后愣是把儿子捧上了帝位,不过先帝爷一直不快乐。”
燕祁想起了小时候见过先帝爷,先帝爷对他很好,每回他进宫,先帝爷都会在上书房召见他,还给他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先帝爷不开心。
等到他再次回京后,先帝爷已经生病了,缠缠绵绵的在病榻上病了两三个月,最后不治而亡逝世了。
那一段日子里,他一直进宫陪着先帝爷,知道先帝爷心中一直喜欢一个女子,他迷糊中总是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女子叫沁儿。
燕祁看得很明白,先帝爷是个痴情的男子,听说他深爱的女子很多年前就死了,所以他一直郁郁结结,即便贵为皇帝,他也不开心,后来他终于没有熬得过去,死的时候四十岁还不到。
这件事对于太皇太后的打击很深,先帝爷是她唯一的儿子,先帝去世后,太皇太后立刻避进云山静修,再也不理世事了。
现在大长公主进云山,很可能是要请出这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手段,可不是当朝的太后可比的。
当朝太后只不过是小人得志,上了位后一时昏了头,还因此给自己给梅家招来了种种的苦果。
花厅里,云染伸出手拽着燕祁的手臂,笑道:“我怎么听到不少的传闻,说这位先帝爷很宠你。”
“只不过是有缘罢了,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些人两看两厌,有些人一见面便投缘。”
燕祁停了一下,想起先帝爷来,再想想眼下宫中的楚逸祺和外逃的定王楚逸霖,忽地心里便有些不好受了,总觉得挑起楚家兄弟的祸端的事,对不起曾经爱护过他的先帝爷。
他刚回京,先帝爷便把监察司交到他的手里,并封他一个王府的世子为郡王,这算是破格晋封了。
现在他不但没有帮衬着楚家的人,竟然还挑动了他们之间的战火,若是先帝爷地下有知,会不会暗恼自己看错了人。
燕祁自责着,云染一眼便看出他的懊恼,伸手摇晃他:“燕祁,你想太多了,若是你不出手对付楚逸祺和楚逸霖的话,倒霉的就是我们,不管是楚逸祺上位还是楚逸霖上位,他们两个都会算计我们,算计燕云两大王府,听说先帝爷和燕家和云家十分的交好,他若地下有知,定然也不希望儿子们伤了燕云两大王府,何况除掉了楚逸祺和定王楚逸霖后,不是还有逍遥王楚俊尧吗,他也是先帝爷的儿子不是吗?”
云染话落,燕祁的心里略好受一些,伸手抱了云染入怀。
“嗯,我最生气的不是他们对付我,而是他们胆敢出手对付你,这让我无法容忍。”
“我知道。”云染嗓音温融,伸出手抱住燕祁的腰,两个人抱了一会儿,云染忍不住开口问道:“燕祁,你事先真的不知道定王打的主意其实并不是围攻皇宫,而是逃离京城吗?”
云染事后想过,那一万兵马围攻皇宫,只不过是诈攻,定王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宫中韩明珠谋害皇帝的事情暴露,他就退出梁城,回自己的封地晏河,事后再来图谋大宣的万里江山,只可怜了那一万京卫军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定王意图一举夺下宝座,人人等着升官发财,却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去送死的。
燕祁瞳眸凌厉,一言不吭,云染抬头看他高深莫测的神情,心里知道这人和她一样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他之所以不说,乃是因为他是有意放定王逃出京城的。
“若是真的杀掉了定王,只怕皇帝接下来全神贯注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和我了,所以还是让他们兄弟俩斗着比较好。”
燕祁的声音冷彻冰寒,云染挑眉望着他,轻声说道:“你说定王离开京城,他不担心皇上下令人半道拦截吗,他既然敢这么干,肯定有所倚仗的。”
“说明他早就和淮南郡的淮南王容逸辰勾搭到一起了,晏河便在淮南郡的东南角,现在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可算狼狈为奸了,只怕晏河和淮南郡以南的江南要落入定王楚逸霖的手里,他从头到尾打的算盘都是这个。”
燕祁肯定的说道,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定王楚逸霖一直做了两手的准备,一着是杀了皇帝楚逸祺,夺了他的江山,如若夺不了楚逸祺的江山,那么他就退回晏河,晏河以南便是江南,以淮南郡为屏障,淮南以南的大宣江山恐怕要落入到定王楚逸霖的手里。
“可笑朝堂上的那位还防着本郡王呢。派蓝桑前往淮南去送指令了,本郡王乐得清闲。”
燕祁抱着云染,打了一个哈欠,两个一起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本郡王乐得留在京中陪染儿,外面让他们斗去吧,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一夜没睡,咱去睡觉。”
他说着眼睛耀出了迷蒙如雾的氤氲神彩,云染一看这货的神色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直接的拍他的手:“又想干什么坏事。”
“做我们两个人事情,”燕大郡王心情愉悦,拉着云染的手一路回房间去做喜欢做的事情了,身后的手下皆自觉的退留在院子里防守着,不惊动屋子里的主子们。
婚房里,金线流苏纱帐轻轻垂落,遮住了内里的无限美好风光,屋外,画眉站在树桠之上,啾啾的叫着,残落的飞花纷纷扬扬的飘起,天地一片静好,远离了那些喧嚣浮华。
月夜。月光如水的笼罩着整个燕王府,各处安静无声,昏黄的灯光在廊下散发出幽暗的轻辉,冷夜凉如水,轻风荡碧草。
整个燕王府寂静无声,只除了巡逻的侍卫偶尔经过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忽地王府后院的一处院门,灵活的窜出一道纤瘦的身影,这道身影如暗夜的幽灵一般,飞快的游走在王府的各处,晃晃悠悠的一边走一边拼命的去拉自己的衣服,整个人仿似孤魂一般,往前面飘去,很快走出了后院,往前院走来,在经过前院的垂花门时,忽地惊动了守夜的小厮,那人飞快的起身望过来,唤了一声:“表小姐。”
萧玉婷已经动作迅速的直扑了过去,抬起一拳狠狠的对着那人打了过去,然后伸手拖着昏迷过去的男人,往一边僻静的角落走去,很快暗夜之下响起簌簌的声响,动作迅速,不过很快就传出了吃疼的呼叫声,但这呼疼的叫声,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便响起继继续续的愉悦的轻哼声。
这声音在暗夜之中十分的突兀,又恰逢巡逻的侍卫经过,听到了动静,脸色立刻变了,几个人飞快的寻着声音走了过来,只见僻静的暗影里,两道身影紧缠在一起,这一看之下,巡逻的侍卫脸色难看了,飞快的后退,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这喝声一起,先前沉浸在欢愉之中的男人立刻惊醒了,飞快的去推身上的女人,可是女人却相当的暴戾,一看这男人不合作,直接的一抬手对准男人挥了过去,直击得男人头昏眼花,脑袋发晕,一动也动不了,而女人继续自己的动作。
燕王府的侍卫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大胆,不由得脸色难看的朝着四周大喝:“来人啊,把这不知羞的贱人给我拉下来。”
几名侍卫顾不得羞,冲过去便去拉那女子,这女子被拉了开来,忽地疯狂的尖叫起来,朝着拉她的侍卫抓狂的扑去。
几名侍卫一看被拉下来的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疯魔了的表小姐,个个脸上一脸的惊吓,先前表小姐疯魔了,她的院子里好几个人被王妃下令打杀了,若是他们招惹她,只怕死路一条,所以侍卫赶紧的往后撤。
萧玉婷此时只上身着一件半透明的单罗纱衣,下身未着任何衣物,那身材曲线玲珑,看得人血脉喷张,可惜没人敢在这时候动歪念头。
这里的动静,早惊动了燕王府别处的人,很多人闻风赶了过来。
燕王爷,燕王妃,赵侧妃何姨娘,还有燕祁和云染等都赶了过来,燕凌儿和燕湘儿这样的闺阁女子,一看到这画面,惊叫一声,赶紧的躲了回去。
燕王爷这回真的怒了,上次萧玉婷脱光了衣服在王府狂奔,他没有计较,心中倒底还是同情她的,毕竟这丫头在燕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他看着她长大的,可是这一回,她竟然又在燕王府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实在是有伤风化,如若这件事传出去,燕王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燕康脸色黑沉,周身拢着怒火,瞪着萧玉婷,最后望向燕王妃。
燕王妃赶紧的命令身侧的丫鬟取了披风过来,然后走过去包裹住了萧玉婷。
萧玉婷虽然脑子不好,但对燕王妃还是有些意识的,她靠近她,并没有反弹,而且经过先前的一番欢爱,她已级极累的了,竟然直接的歪靠在燕王妃的怀里睡着了。
暗夜之中,燕王妃的脸色阴冷难看极了,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她的眸光从燕祁的身上慢慢的滑过,落到了云染的身上,瞳眸幽暗好似万年不化的冰窟,冷气漫延。
燕祁看到了燕王妃神色,知道自个的母妃怀疑染儿,脸色同样不好看。
事实上染儿有没有动手脚,他是知道的。
先前白天他都累坏她了,她怎么可能有精力去收拾萧玉婷。
自从他们两个人大婚后,她一直被他缠着,根本分不出精神去收拾别人。
至于今晚的事情,燕祁的眸光越过所有人,落到最后面的一人身上。
他的弟弟燕臻,燕祁的唇角古怪的一笑,暗处的燕臻立刻感受到利刃一样的利器狠狠的刮过他的身子,令得他周身疼痛。
燕王妃的眸光落到了先前被萧玉婷强逼了的在外院当值的小厮身上:“你个胆大妄为的混帐东西,竟然胆敢沾辱了表小姐的清白。”
小厮飞快的扑过来磕头:“王妃饶命啊,小的没有沾辱表小姐的清白,是表小姐沾辱了小的清白啊。”
那小厮说完,云染强点没忍住笑起来,这家伙还真有意思。
那小厮尤在磕头,一边磕一边飞快的求饶:“王爷饶命啊,小的先前正在外院的垂花门当值,因为夜深了,小的就打了一个盹,忽地听到脚步声,待到小的反应过来有人,表小姐已经冲过来,一拳打在小的头上,直接的打昏了小的,接着她就对小的做了暴行。”
“小的醒过来后,拼命的挣扎,表小姐又是一拳打得小的晕头转向,这事几位侍卫大哥可以证明啊。”
几个侍卫心中此时对萧玉婷一点好感都没有,不但没有好感,还十分的火大,此时一听这小厮的话,飞快的开口证明:“是的,王爷,聂武确实拼命挣扎了,但是被表小姐打了。”
聂武听了侍卫的话,眼泪哗哗的流着,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苦主,他飞快的往前挪,抬起头让所有人看到脸上的伤,半边脸全肿了起来,头发散乱,身上的衣衫也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有眼的人一看就能看出这事确实不是聂武的错,而是萧玉婷干出来的。
所有人里,个个同情聂武,竟然被一个傻子给强逼了,真可怜。
燕王妃脸色却分外的阴沉,她才不相信聂武的这种鬼话。
“你一个大男人若不是心怀莫测,能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推倒吗?你分明是别有用心的,竟然还胆敢狡辩,来人一一。”
燕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侧的燕康已经冷声的喝止:“够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已成事实了,你还想杀掉他不成,让他娶了萧玉婷吧。”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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