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华出于万般无奈只好答应鲁汉,随他陕西走一趟。只不过,近几日,知府大人派人盯着他,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保守起见,沈建华约定今夜出城,要求鲁汉城外蹲守。鲁汉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这就告辞,回客栈收拾行李。
鲁汉走后,沈建华不住地叹气,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和这些言而无信的匪徒打交道。如今,上了贼船,想要半路弃船,就由不得他了。
沈建华左右思量,去陕西来回至少十天路程,这段时间消失不见,肯定会引起知府大人的怀疑。为了掩人耳目,他得想个办法。另外,这铺子也需要打理,大哥沈千万时不时来串门,问起他时,这该如何是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建华坐在椅子上,对着一叠厚厚的账簿,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这就出了铺子,去东铺见大哥沈千万。
沈家的产业,涉及面很广,在杭州城安置的铺子,有四间,分为东铺、西铺、南铺、北铺。沈家有四个兄弟,沈千万掌管东铺,经营丝绸、布匹。
沈建华坐上轿子,由四个轿夫抬着,大摇大摆从西铺出发,穿了几条街市,很快来到东铺。东铺的生意很火,全杭州城的女人都喜欢沈家的布艺。
沈建华走进东铺,掌柜的一眼瞧见二老爷这就放下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上前迎接,道:“小的给二老爷请安。”
“你们老爷呢?”
“回二老爷,老爷在账房。”
“嗯,忙去吧。”
沈建华走进东铺账房,敲了敲门,道:“大哥在吗?”
“在”
沈建华推开门,见大哥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思量,大哥还在为钦差大人被人意外掳走的事烦忧。
沈千万见二弟来了,有点意外,却也没有多心,道:“有事吗?”
沈建华见大哥问话,回过神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郑重其事道:“大哥,听说西川境内有一种天王蚕,久经干旱,抗病性强,成长个体大,吐出来的丝又圆又滑。我想西川走一趟,引进天王蚕,改良沈家布匹质量,参加下一季度宫廷布政司竞选。”
沈千万颇感意外,道:“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大哥不要问了,这是从京城被贬出宫的太监,拿了几件玉器与我多换了银两,听说咱们沈家做布匹生意,年年入选不上宫廷布贡,这才道明咱们沈家饲养的蚕种早就落后了,为咱们指了一条明路。”
沈千万听说这是从皇宫传出来的消息,也就没有怀疑消息的准确性。只是,引进蚕种,这点小事又何必让他亲自跑一趟呢!
“二弟,西川路途遥远,引进蚕种,就交给下人去办,省得你跑一趟。”
“大哥,正因为西川路途遥远,我怕那些下人不会尽心尽力,半途而废。为了沈家,我愿意亲自走一趟。就算引进不了天王蚕,我也要尽力而为,绝不放弃。”
话已至此,沈千万没什么好说的,难得他为了沈家的生意,肯出一份心力,比三弟、四弟好多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如果,消息不可靠,你要早点回来。这年头,兵荒马乱,你又极少出门,凡事不可强出头,更不可露财。”
“大哥放心,我会早去早回。”
沈建华拜别大哥,回到西铺,打点几个伙计,这段时间他去西川走一趟,又叫上两个贴心随从,收拾行李,安排马车。很快,与鲁汉约定的时辰已到,天色已晚,这铺外的城中景色,犹如璀璨的烟火,处处盛开。
沈建华出了铺子,坐上马车。两个随从,一个驾着马车,一个坐在车内,与老爷面面相对。
“驾”驾驭马车的随从一声吆喝,抽着马鞭,马车摇摇晃晃地从西铺出发。
此时,天色落幕,街上的路人纷纷避让马车。在这分散不均的人群中,知府大人已派二人全程盯梢沈建华的一举一动,不分昼夜。
眼见沈建华上了一辆马车,离开西铺,动向不明,一人留守继续追踪,一人立马回到府上,禀告知府大人。
陆允中听说沈建华坐上马车,趁着天黑,不知要到哪里去?这几日,陆允中因为钦差大人被人掳走,先将天香阁查封,审问老板娘问不出个所以然。老板娘说,龙平儿是江湖卖艺的外来人口,漂泊不定。她也是冲着龙平儿貌美天仙,想也没想收留她,增加天香阁的人气,却没想到龙平儿是冲着钦差大人,投靠天香阁是为了引钦差大人上钩。经过多次审讯,陆允中确定老板娘和龙平儿只是生意场上的利益关系,并非绑架钦差大人的主谋同伙。
除了天香阁的老板娘,沈千万、沈建华的嫌疑也很大。因为钦差大人受此二人邀请,这才赴了天香阁的宴,遭劫匪设局,神不知鬼不觉被掳走。如果不是有人和劫匪,里应外合,谁又算准劫匪在天香阁动手,以及钦差大人别的地方不去,非要去天香阁呢!
显然,是有人勾结劫匪,暴露钦差大人的行踪,这才轻而易举掳走钦差大人,不留蛛丝马迹。
陆允中查封天香阁,审问老板娘,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怀疑,沈千万、沈建华其中二人,必定有一人是奸细。不过,仔细想想,钦差大人破了沈千万被绑架的案子,想必沈千万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陷钦差大人于不义。所以,陆允中把怀疑的重点放在沈建华的身上。只是,这几日,沈建华一故如常,从不觉得钦差大人被人掳走的案子和他有关系,也就表现的从容不迫。然而,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陆允中,是个沉得住气的主,非要把沈建华盯死,他相信沈建华早晚有一天露出狐狸尾巴。
这不,连续盯了半个月,沈建华终于一反常态,趁着天黑出城。想必,这其中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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