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思诚是被周应龙叫醒的,准确的说,他快不行了,快要死了。可当,周应龙对他说,魏忠贤来了。刹那间,被怒火攻心的曹思诚,居然奇迹般动了动手指。
周应龙见曹思诚动了一下,对两个吏卒,道:“把他拖出去。”
“是,大人!”
曹思诚被拖到魏忠贤的面前,双手双脚锁着铁链,披着长发,低着脑袋,像是快要断气的死囚。
魏忠贤看了看曹思诚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冷笑道:“曹大人,别来无恙啊!”
曹思诚挣扎了几下,努力地把头抬起来,这一抬头,李宗明吓了一跳,他的双目已失明,眼珠子被抠,留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窟窿,恐怖得令人作呕,不敢直视。倒是魏忠贤处事不惊,像是习惯了面目全非的曹思诚,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曹思诚双目失明看不清魏忠贤那张丑陋的嘴脸,不过,他的耳朵还是灵敏的,听出是他的声音,曹思诚咬牙切齿地恨,十根手指全被砍断,却也握起了拳头,发自肺腑的怒吼,情绪激动而颤抖着:“狗贼,曹某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竟敢对九千岁不敬。”
魏忠贤挥手制止了锦衣卫,早已习惯被人辱骂的滋味,依旧冷面无情,苍白鬼脸道:“曹大人,你想死,本督主不拦你。不过,你死了,你还有你的妻儿,曹府上下八十七口,你就没有想过他们的后果吗!”
“狗贼”曹思诚万万没想到,魏忠贤如此卑鄙,打起他家人的主意,一时激动,绝望的他像是被人抓住了软肋,痛得他伤心欲绝、欲罢不能,死也死得不安心。
曹思诚陷入深深的绝望,如今的他已沦为魏忠贤的阶下囚,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能力保护家人。这就是当官的悲哀,一旦得罪了权贵,其后果祸及家人,不堪设想。
魏忠贤就让他骂个痛快,让他承受,这是肉体上无法承受的痛苦。死,对于曹思诚来说,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家人在他死后,也会遭人陷害,陷入万劫不复深渊。
曹思诚的遭遇,李宗明听说了。只因他在朝中想要揭发各地巡抚上报灾情的折子被魏忠贤拿走了,却被魏忠贤反咬一口,说他欺君罔上,私自扣留各地巡抚的折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胁迫崇祯治他死罪。
只因,曹思诚是户部尚书,掌有魏忠贤在熹宗年间,打着赈灾的幌子,贪污了三百万银两的证据。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南地北都在闹灾,急需户部拨银、拨粮救灾,魏忠贤自知亏空户部的银两,早晚会被崇祯查个明白,索性先将曹思诚打入天牢,在设法让他把亏空户部的罪名揽下,找一个替死鬼,就可以掩盖他的罪名。
想起这些,李宗明在心里就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今早上朝,没把陆允中的折子说是受了魏忠贤的指使。这要是说了,李宗明就成了第二个曹思诚。曹思诚跟了魏忠贤那么多年,帮魏忠贤亏空户部捞了许多好处,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落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魏忠贤只等曹思诚趴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骂他狗贼、阉贼,等他哭也哭完了,骂也骂完了,这才嬉着脸皮,冷笑道:“曹大人,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妻儿好好的活着,洒家的意思,你是最明白不过了。”
周应龙也附和,道:“曹大人,事已至此,你就按督主的意思去办吧。你死了不要紧,至少你的家人还活着,在你的坟头多烧一炷香,延续曹家的香火,也算是你积了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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