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崖等人急忙掠出厅外,只见花园里尘土四起,硝烟弥漫,原本矗立在那的一座假山竟然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残渣碎砾。
府里的仆人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个别忠心的仆人忍着恐惧奔到孙德崖面前颤声禀告,“老爷,地龙醒了……”
“滚下去,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地龙,是我在试验火器。”孙德崖不等仆人说完就喝断,他若不及时控制住局势,只怕府里会越来越乱。为了稳定人心,他亲自走到假山坍塌的地方查看,这一看不打紧,把他的白毛汗都骇出来。好家伙,刀斧都砍不进的硬石头被炸成细沙石,底座还有一个参差不齐的大坑,黑黝黝像是一张将要噬人的兽口。
随行的吴通、吕天寿、韩国忠同时发出抽气声,猛地回头望向始作俑者袁兴,只见他手里拿着另一个炸药包似笑非笑地倚在门上,似乎觉得这样不过瘾,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放在嘴边吹燃,那忽忽跳动的火苗晃得众人心惊胆颤,强忍住想跑的念头,乖乖顺顺地返回厅内。
朱元璋等人也被爆炸声吓得魂不附体,不过他们马上明白这是袁兴整出的动静,有了此等利器在手,大伙的胆也肥了,视而不见周围持刀士兵,把死狗一样的赵均用扔到旁边,有恃无恐地盯着孙德崖几人。
“秀英侄女,你想做什么?”孙德崖脸色变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眼睛被袁兴手中的火苗牵来牵去。他见过元人火炮的发射,那爆炸效果比这个什么炸药包还厉害,但元人火炮要把炮弹放进膛里点火才能发射,哪像现在一个火折子就能引起爆炸。这炸药包如果在屋里炸开,虽然不知会不会像假山一样也把花厅夷为平地,但要炸死一屋人还是绰绰有余,就算没炸死落个终身残废岂不更悲催,这也是众人老老实实回来不敢逃跑的原因。
马秀英斜视孙德崖,淡淡地说道:“烦请孙元帅把我义父交出来,否则大家就等着同归于尽!”
“大元帅真不在我府上。秀英侄女,你快让袁兴把炸药包放下。”孙德崖犹自狡辩,悄悄冲士兵使眼色,想让他们趁袁兴不备的时候把炸药包抢过来。
早有防备的马秀英嗤笑一声,从身上取出两个炸药包,自己留一个,给了朱元璋一个。袁兴也把面前的几个炸药包分别塞进汤和和彭大手中,还给每人配发了一根火折子,教他们如何使用炸药包。
袁兴大模大样的态度快把孙德崖等人气炸了,无奈对炸药包的恐惧更甚怒气,他咬牙气示意士兵不要轻举妄动,强颜欢笑道:“秀英侄女,大元帅是我兄弟我会害他吗?你不要被人骗了。”
“骗?把我义父骗走的赵均用就在这里,你们还不肯承认?”
“快把俺岳父交出来!”马秀英话音刚落,朱元璋就按住赵均用拳打脚踢,他早就想收拾这叛徒了,此时不揍更待何时。
“朱公子,朱夫人,小人真不知道大元帅的下落,我们视察了城防就分道扬镳……”赵均用杀猪般的惨叫,他边躲,边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说辞,只是再不敢提郭子兴跟小娘子私会的话。
马秀英让朱元璋停下拳头,居高临下地睨视赵均用,“那赵百户给我解释一下,申时一刻你和我义父一同出的军营,申时二刻你已经出现在孙府。一南一北,骑马最快也得走上一柱香的时间,请问赵百户如何能在两刻的时间从北边城防赶到南边孙府?难道赵百户长了一双会飞的翅膀?”
“这……”赵均用鼠眼乱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确实是申时二刻进的孙府,但马秀英为何知晓?一想到对方连自己何时何地做了些什么都一清二楚,他就再也没有狡辩的勇气。
孙德崖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赵均用,枉我赏识你是个人才还想把你从大元帅那里要过来,想不到你居然做出这等事,你老实交代,大元帅被你带到哪里去了?“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被他义愤填膺的模样骗过去,然而在座的谁不清楚他是想把事都推到赵均用的头上撇清干系。
马秀英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转头对汤和、彭大说道:“我义父肯定在这里,汤大哥、彭百户,麻烦你们带人仔细搜查孙府,我和八哥、袁兴在这里等消息。”
“是!”汤和雄赳赳气昂昂地带兵离开,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臣服于马秀英的命令。
彭大也未多想紧跟其后。
孙德崖的士兵相互看看,或许是出于炸药包的威慑,或许是见孙德崖没有下令阻拦,他们默默让开了一条路。
“孙元帅,让你的人退下吧,大家该干嘛干嘛,你们在喝酒吗?来,来,继续,别因为我们扫了雅兴。”马秀英大大咧咧地坐下,反客为主对躲在一旁当鹌鹑的管家吩咐道:“把这些杯盘撤下,叫厨子再上几个好菜,我和八哥要陪几位元帅好好喝两杯。”
形势逆转,朱元璋哈哈大笑,“对,对,俺先敬几位元帅一杯。”见管家站着不动,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好酒好菜统统拿上来,孙元帅刚才还说了要跟俺喝几杯呢。”
管家见孙德崖没有出声反对,连忙狼狈地跑出客厅。看到残垣断壁的花园,他的腿都在打颤。妈呀,他以为朱元璋就够凶狠了,想不到他婆娘更是个狠人,随随便便扔个铁罐子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叫老爷不得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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