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四辆马车和不到百十人的小队悄悄离开濠州,没有百姓鼓舞,没有将士送行,这是朱元璋从军史上最低调的一次出征,他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即使马秀英有意打诨插科还是不能驱使他的惆怅。他心情不好,其他人自然无法开怀,就连朱文正都老老实实骑在马上,不敢在人前咋咋呼呼。
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朱元璋嫌行速慢,和朱文正挤在一起燥热,就让朱文正一人骑马,自己步行。
途中王氏揭开帘子,看到朱元璋没有骑马,就对马秀英说道:“叫小叔到车上来坐吧,他把马给了文正,难不成自己走路?”
马秀英探头张望,将士在前面开路,中间是她们的马车,后面是押送粮草的朱府仆人,这支队伍实在不像出征军队,倒像举家逃难,难怪朱元璋垂头丧气。她收回视线,平静地说道:“夫君不会答应的,他身为将领必然会和下属同甘共苦。”
王氏怔了怔,叹口气,不再言语。
马秀英拿出账本审阅计算,这群人中没几个能写会算,每日粮草损耗、饮食生计的事自然由她负责。
如此沉闷地走了十多里,朱文正忍不住喊道:“小叔,我要尿尿。”
汤和也劝说道:“大哥,歇会吧,兄弟们没有马骑都累得够呛。”
朱元璋见众人无精打采,便同意就地休整。这些萎靡不振的将士立刻生龙活虎,纷纷躲到避阳的坎坡下吹牛打屁。
朱元璋恨声道:“该让他们再走三十里!”
汤和讪讪地笑笑,赶紧溜到无人的地方放水。
朱文正哧溜钻进车里,对马秀英撒娇道:“婶婶,我不想骑马了。”
马秀英抬起头,奇怪道:“不是你闹着要骑马,这会怎么改变主意了?”
朱文正有苦难言。出城的时候王氏就叫他坐马车,他非说自己是男子汉,不与女人同车,要骑朱元璋的大马。众人依着他了,他也骑得兴高采烈,可是队伍里的气氛让他不敢高兴出声。这骑马看似风光,其实骑久了就让人受不了。特别是朱文正不是专业骑士,他骑在上面一直被颠屁股,当时就觉得下身很难受,隐约有坠涨的感觉,甚至撒尿的地方有几次被颠疼,但很快就好了,他就没在意。这会下了马背去小解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尿都差点撒在鞋面上,他便再不想骑马了。只是要骑马的是他,不骑马的也是他,他不敢给朱元璋说,就来求马秀英。
马秀英见他面红耳赤,似有难言之隐,轻声问道:“可是骑马不舒服?”
朱文正连连点头。
王氏责备道:“你这孩子总是不听大人劝,哪里不舒服,给娘看看。”
朱文正怎好意思说自己双腿之间疼痛,弓腰低头快成一只鸵鸟了。
马秀英见状起身,“我去坐前面的马车,嫂嫂给文正好好看看。”
出行之前朱元璋安排了四辆马车,马秀英和李碽儿各一辆;王氏和朱文正一辆;田氏和两位表小姐一辆,对了,朱元璋已给两位表小姐分别取名朱念慈、朱忆章,这两位姑娘总算不用再妮子妮子的叫唤了。
王氏嫌儿子不在车里,一个人寂寞就把马秀英叫来说话。其实马秀英一点也不想和王氏在一起,这会正好借故离开。
歇息了一刻钟,朱元璋催促大家出发,忽听后面传来呼喊声,只见一群人满头大汗地跑来,那齐铮铮的脚步如同雷鸣,扬起了满天沙尘。
待那群人跑近了,朱元璋定睛一瞧,这些人居然是军营中以前录属他麾下的将士。他们见了朱元璋,顾不得喘气,大声喊道:“朱镇抚,带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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