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奴婢拘在敬善堂。”逊影气鼓气涨地说道:“他自称是郭兴郭英两位将领的父亲,奴婢已叫人去军营核实,若不是怕此事是真,奴婢早就让人把他们抓到衙门了。您说那老头是不是有病,他儿子如果真在军营,他为何不直接去找他儿子,反倒在敬善堂闹事?”
“万一人家真是八哥的老丈人和未婚妻呢?”马秀英轻飘飘地溢出一句话,说得仿佛于己无关,却又显得那么无力和沧桑。现在谁不知道滁州城里权利最大人的就是朱元璋,对方既然敢在滁州大刺刺地寻找朱元璋,肯定是有所依仗,说不定还真跟朱元璋有什么瓜葛。该来的总会来,不管自己和朱元璋的感情多么深厚,哪怕情比金坚,可是朱元璋的生活注定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就像李碽儿、这位不知名的未婚妻、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女人……随着朱元璋政权的一步步发展,以前那种简单平淡的日子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不掺杂一丝嫉妒的感情或许就不能称为真正的爱情,可是为了爱情却又必须把嫉妒的情绪压制下去。这一刻,马秀英感到迷茫,她选择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想要的生活?或许在别的男人怀里,她可以随意撒娇、任性、肆无忌惮地要求所有的宠爱,可是在朱元璋的身边,她却必须做一个大度包容的理智女人。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她也不能做一般的女人。
“怎么可能?如果老爷以前就有未婚妻,为何从来就没听他提起?再说您是他夫人,这种事情他能不和您商量?”逊影不可思议地怪叫一声,瞪大了眼睛,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信”三个大字。
莫名的伤感被逊影的怪叫打断,马秀英苦笑一声,“你见过这么蠢笨的骗子吗?在八哥的地盘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来投奔八哥,也不怕被人带到府邸撞个现形?他这样做恐怕是另有所图。”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逊影嘟囔着,继而很不服气地抱怨,“就算是真的,这两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以前看老爷落泊他们就不认这门亲事,现在听到老爷发迹了,他们就主动找上门。哼,还是主子您慧眼识英雄,早早占了大房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嘻嘻!”
恰在此时,门房来报:“夫人,有一老翁和一姑娘求见。老翁自称姓郭,他说他的两个儿子是老爷军中的郭兴校尉和郭英校尉,此番有事求见夫人,请夫人赐见。”
“知道了,把客人迎进花厅,好茶奉上,我马上去见。另外派人到军营通知老爷和两位郭校尉一声。”马秀英吩咐门房去做安排,又点着逊影的额头说道:“见过自投罗网的骗子吗?待会见了客人记得道歉,别再口无遮拦得罪人。”
“咦?他们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定是人家的身份已经核实无误。”
逊影可怜兮兮地揉着额头,无限委屈,“人家还不是为了主子您……”
马秀英眼皮都不抬一下,“跟我博同情没用,得让客人原谅你,否则这事被八哥知道,发起火来,我可帮不了你。”
“啊?”逊影这下是真的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地跟在马秀英后面。
进了客厅,只见左侧椅子下首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老一少。
郭山甫换了一件青灰色长衫,腰身挺直靠在椅背上,蓄着一撮短浅的山羊胡子,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本来是一双略显迷离的褐色眼睛,在见到马秀英后立刻变得炯炯有神,捋着胡须凝视了马秀英片刻,直到逊影咳嗽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作揖道:“在下濠州郭山甫,见过马夫人。”说完急忙拉起旁边的少女介绍道:“此乃小女郭宁莲。莲儿,快向马夫人问好。”
“小女子见过马夫人。”郭宁莲乖巧地做了个万福。只见她双手绞在盈盈寸腰附近,一袭桃红的长裙把那粉白的手腕衬托得犹如出水嫩藕,芊芊十指好似插在嫩藕上的青葱,让人一见就心生爱怜。再往上瞧,少女的容颜被一张白纱掩盖,只露出如黛的柳眉和剪水的双瞳,长睫忽闪忽闪就像一只惊慌的小鹿楚楚可怜。这样的女子连大声斥责一句都让人于心不忍,跟逊影口中那个骄横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主子,别被她现在的样子欺骗,早上我赶她父女走的时候她可厉害了,还差点跟我打起来。”逊影赶紧附在马秀英耳边申明,心中郁卒不已,为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能骗人。
马秀英还没出声,郭宁莲似乎听见了什么,猛的一抬头,往郭山甫身边一躲,惊慌失措地喊道:“爹爹,又是那位赶我们走的姑娘!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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