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快来看,这里有只会飞的虫!”
听见这软软的童音,青田县南田乡的村民们会心一笑,刚搬来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又带着她的孩子们出来玩耍了。
只见草地上嬉闹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大的约莫三四岁,已能挥舞嫩藕般的小手臂自由奔跑。小的才一两岁,跑起来跌跌撞撞,幸好脚下有柔软的草皮保护,小家伙跌倒了不哭不闹,爬起来继续追逐哥哥。附近还有一个更小的婴儿躺在摇篮里,望着蓝蓝的天空、千变万化的浮云咿咿呀呀。
摇篮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大概二十出头,一副少妇打扮。她穿了一件浅色的织锦长裙,裙裾状似随意地摊在草地上,却又十分巧妙地掩盖住一双玉足,引人遐想那双金莲该是何等精致。她将乌黑的秀发绾成髻鬟,仅用一只普通的银簪固定。娥眉淡扫,粉黛薄施,她的模样并非倾国倾城那种绝色,但雍容典雅的气质比妩媚女子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可是当人们在她身边驻足的时候,她那深潭般宁静的眼神又常常让人不敢正面对视。
不管何时,女人的身边都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另有一些彪悍的护院徘徊在周围。据说两个年轻人是她的弟弟妹妹,不过这二人举手投足都对她充满着敬畏之情,实在不像别人家姊妹间那么马虎随意。想必这女人一定出自富贵之家才会如此排场。好在这女主人对村民们比较客气和善,又出资为南田修桥铺路,所以村民并不排斥她的出现,只当她是暂时逃到南田避难的大户。
南田气候宜人,土地平坦肥沃,这里的植被长得特别茂盛,远处青山绿水,峰峦叠嶂,近处青草蓁蓁、鸟语花香。每次来到田野,逊影都忍不住使劲嗅鼻子,发出一声感叹,“真美啊!”
“有什么美的?”袁兴板着脸闷闷不乐地坐在田埂上,他实在看不出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庄稼、河流、高山、树林……要说美,还不如国公府里那些千奇百怪的假山,精心修剪的树木好看。他更气恼马秀英居然不告知朱元璋就带着孩子们偷偷跑到青田来。回去承受朱元璋的雷霆大怒是小事,如果马秀英和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对朱元璋交代,所以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带着手下跟来青田。
兴致被人打搅,逊影没好气地说道:“你鼻子堵住了吗,闻不见那花香混着泥土的芬芳?你耳朵堵住了吗,听不见那小鸟婉转的啼鸣?最主要是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这里的百姓多么安详?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每个人脸上都是平和富足,这和我们一路看见的那些流民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马秀英掩嘴笑道:“我们是来度假,袁兴你老板个脸会影响人情绪的。出都出来了,放松一点。这里四周都是山,不会被战火波及,也没人会注意到我的身份,你别那么紧张。”
“我才说了一句……”袁兴擦擦额头的汗。孔子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自己还去招惹女子,真是自找苦吃。可是面前的不是女子就是小人,自己该去招惹谁啊?哼,都怪那刘基,不是他,姐姐怎么会到这里来,更可气,那老头还摆臭架子,轻易不见外客,害得他们在南田滞留了许久都毫无进展。
正和宋濂对弈的刘基手一抖,棋子落错了地方,他刚刚捻起来,宋濂就嚷道:“先生,落子无悔啊。”
“不悔,不悔,我只是看见这棋子上有点暇斑,想要擦掉。”刘基回答得不情不愿。
宋濂和章溢、叶琛相视笑笑,难得先生有“失蹄”的时候,还不趁机杀他个落花流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