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潮闷的秋老虎刚刚度过,马秀英就又生病了,一直咳嗽不停,加上朱文正的事让她心情郁结,吃了几服药始终不见好转,整天都没有精神,懒懒散散地窝在床上昏昏欲睡。
逊影急得没法,想尽办法哄她开心,还写信给吴夫人讨教缓解她郁症的方子。
吴夫人回信,这种心病无药可医,只能慢慢梳理心情,或用其他事转移病患的注意力。
逊影就不停地给马秀英讲朱标几兄弟的事情,大到上课学的内容,小到一天吃了几碗饭。
马秀英勉强打起精神听,儿子们是她的心头宝,再精力不济也不能忽略孩子的状况。
丁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外,焦急地禀告:“王妃,王老夫人不行了。”
“叫人准备马车,我这就过去。”马秀英挣扎着爬起来,吩咐逊影,“把铁柱给我带过来,速派人去通知王爷。”
逊影踌躇道:“您的身体……”
“快去!”马秀英厉声呵斥。
朱守谦被带来,衣服上还有墨迹,显然从学堂直接过来的。他略微紧张地问道:“叔祖母要带我去哪里?”
“你祖母想你了,我们去看看她。”马秀英怜惜地牵起他的手,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爹娘的呵护,马上又要失去最亲的祖母。
“好啊,我也想祖母了。”朱守谦雀跃,脸上露出喜悦。虽然马秀英和朱元璋对他很好,但是到底不如王氏把他当眼珠子般精心呵护,那才是真正的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马秀英欲言又止,闷闷地咳嗽几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到朱文正留在应天府的府邸。
王氏已经病入膏肓,脸颊如同枯萎的菜叶子,又黄又干,没有一丝血色,深陷的眼珠雾蒙蒙,像是裹了厚厚灰尘的玻璃珠。听见马秀英的声音,她的眼珠有气无力地转动几下,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马秀英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嫂嫂,你放心,我会把铁柱抚养成|人,王爷还说以后会赐封他爵位。”
朱守谦挣脱逊影的手,扑到床边,大声喊道:“祖母,祖母,您怎么了?孙儿来看您了,您快起来啊……”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揉眼睛,甚至有人低低啜泣。
尽管早就知道王氏不假天命,马秀英心里还是难掩悲痛,朱家长房死的死,囚的囚,就剩下个稚子支持门楣。作为朱元璋的亲人,却落到这个光景,实在是让人痛惜。
王氏手指头动了几下,想像往常一样去抚摸朱守谦已无能为力,她睁大眼睛,拼命往朱守谦身后望去。
众人都知道王氏在等待什么,她想在临死之前见到朱文正,但是这个情景永远不会出现了。
马秀英侧过脸,撒下善意的谎言,“王爷已经原谅文正,那孩子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快好起来,一家人就能团结了。”
“好……”王氏仿佛松了一口气,从喉咙滚出一个好字,便没了生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
屋子里的仆人跪下悲喊:“老夫人!”
“祖母!祖母!”朱守谦大喊,他感觉不妙,但还没意识到王氏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马秀英强忍泪水,安慰道:“铁柱乖,你祖母累了,所以睡着了。”
“叔祖母,我的祖母真的睡着了吗?”朱守谦拉着马秀英的衣摆,急急问道,仿佛要从她这里得到安心的保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