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潘家铭若无其事、一脸施施然地到来之时,宋氏仍然没想明白潘家铭是如何得知她在娘家同母亲、嫂嫂们所谋划之事的。可是,除了这件事,她委实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能露出破绽?
她是知道的,皇后和老夫人一向看不上她娘家,甚至多次交代潘家铭离宋家年轻女子远一些。可惜的是,没多久,她好不容易安插进老夫人身边的人突然莫名其妙摔断腿被送到庄子上去,她就再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了。
宋氏越想越确定她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也越是懊悔不已。当时潘家铭突然让宋妈妈去宋家接她,紧接着又说要留在洛城办差不能同她们一起回京,她就该怀疑的,那时若是及时套出潘家铭的话,解了他的疑心,早就没这么多事了,如今若是再提起、再去试图解释,不免有欲盖弥彰之嫌,反而越抹越黑了。
“铭儿,”宋氏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我们要锦儿襄助你的事让你误会了什么,令得你现在对我们如此生分?”
潘家铭一脸纨绔特色、夸张无比的“委屈”相:“什么误会?我做什么要误会?我巴不得大哥来帮我呢,有功归我,出了差错却有人担着,哪里去寻这么好的事?若不是皇上命萧峰那臭小子跟着我,大哥又一向同萧峰不对付,我早就去请求皇上让我带着大哥过来洛城了。”
别说潘家锦听了这一席话差点没直接吐出一口血来,就是宋氏,也是几乎将手上的帕子绞破了。顶罪,顶罪,她的锦儿怎么可能给这死小子顶罪呢?抢功劳还差不多。这死小子什么地方能强过锦儿?凭什么如此张狂得意?还不就是仗着皇上皇后的偏疼!
眼见突然袭击也套不出什么“真相”来。宋氏正想赶紧着转移话题,却不妨被小女儿潘舒敏给抢了话:“二哥不好,二哥不让我们住在徐家别庄,二哥你是不是不孝敬我娘,也不疼敏儿了?哼,我娘白疼你了!”
宋氏脸色一白,连忙瞥了潘家铭一眼。希望潘家铭没有被萧峰那个丧门星给带坏了。听不出敏儿话后面的意味。
如她所愿,潘家铭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撇了撇嘴:“我哪里敢让你们住徐家别庄。那里现在就是临时的皇家别庄,连庄子里原有的人都要迁到最外围,甚至暂时先搬出去,我怎么敢让你们住进去。若是皇上一怒之下制你们的罪,我不是害了你们?还何谈孝敬大伯母?
不对。不是孝敬不孝敬的问题。皇后姑母说了,大伯是庶出的,而我是嫡出世子,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人。可以善待大房,却不存在什么孝敬不孝敬之说,否则要被外人笑话我们潘家没有规矩的。毕竟。我和灵儿有祖父祖父母在,有爹娘留下的产业在。不存在由伯父伯母养大的说法。伯母,是不是这样?”
“啊?哦,是,皇后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宋氏还拧着帕子的手瞬间颤抖起来了,好在有桌子的遮挡别人看不见。这些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潘家铭小时候,她经常有意无意地给他灌输养育之恩、孝敬之类的概念,不知怎么的被皇后知晓了,直接当着她的面警告过她莫要有“非分之想”,吓得她再也不敢提了。
却不曾想,潘舒敏今日竟然问了那么一句话,而潘家铭竟然也搬出了皇后这番理论,真是……真是……一只白眼狼!早知道她早早就弄死他算了。哼,若不是玉先生不赞成,若不是皇后太戒备,弄了那么多人在死小子身边,她早就……
“你……”潘家锦的脸也白了,可是他怎么说也是熟读礼法、律法的,当然知道潘家铭所说都没错,他无从辩驳,否则被大家唾弃的只能是他们大房,而绝不会是潘家铭。怨只怨,他爹是妾生的,他们大房是庶出的,永远低人一等,入不了皇上皇后的眼。
宋氏短暂的羞恼过后,眼里很快掠过一道狠厉,没有人惦记着她的孩子,那么,只能靠她自己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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