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神智越发模糊,已无法分辨事实和幻想,只觉得身体似被什么箍住,有什么东西掩在了身上,身体动来动去,像有谁在扭她。她虚弱地抬头,似乎看到了席慕风的脸,他正深情地绽唇,跟自己说什么。她满意地笑着,再呼了一声:“席慕风……”
席慕风听到这声呼唤,一颗心几乎要碎裂!然而,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心疼的时间。看一眼扑上来的火光,再看一眼怀间早已昏迷的苏雨晴,他的眉头压得极紧极紧,几乎连成了一片。
她的身上沾满了汽油,只要火苗一舔就会熊熊燃烧!而她的身体固定在石块上,铁链卡在石块中间凹陷处,根本无法取出。若般动石头,可能伤到她,还可能被火苗舔到上面的汽油,烧到她!他想也不想,脱去外套,将她裹住,用身体挡住火光……
垃圾堆下,刘雅被霍鹰拉着。她却极力挣扎,狠狠地对着他吼:“我不是叫你不要告诉他吗?你怎么能说,怎么能说!”
霍鹰脸上写满了为难,更担忧着席慕风的安全,忙大喊着指挥人:“快,你们几个赶紧灭火,你们,去解开苏雨晴身上的链子,快呀!”他的吼声大得惊人,显然也是真急了。
看到火苗不断地朝席慕风身上扑,他拾起一件防护衣顶着就冲了上去。刘雅抱紧了自己,不敢置信地看着席慕风。他几乎不要命地护着苏雨晴,火苗已经烧在了他的背上!
她再也不能等待,也冲进了火里。
大家都在救火,自然没有想到她会冲进去。一股神奇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经过训练的她硬是闯过火焰,冲到了席慕风身边,扑在了他身上。
火苗烧得她的头发滋滋作响,眼镜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席慕风忍痛回头,看向刘雅,狂叫出声,想要将她呼回去,她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霍鹰看得心惊,指挥人拦在三人面前负责灭火,他拿起工具和铁链对抗。因为石头上浇了汽油,他不能用电动工具,只能手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链一点点磨开,大批的救援人员已经赶到,大家里应外合,火苗也在减弱。叭一声,铁链松开,苏雨晴整个人落在席慕风怀里,而救援的人员已经冲上来,拉的拉刘雅,扶的扶席慕风。刘雅早已晕了过去,一张脸苍白如纸,头发已经烧焦。
苏雨晴没想到自己还能大难不死,当她醒来,听到席慕风描述当时的情况时,涌动着惊心动魄感觉。就算事情已过,仍吓得冷汗直流。尤其听到刘雅为了他们二人,背部烧伤,头发也烧掉,更是觉得无比愧疚。
席慕风的背部也被严重的烧伤,她执意要为他换药,在看到那黑乎乎的伤处时,手颤抖着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这一刻,她终于坚持不下去,觉得有必要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不能承受再有无关的人受到伤害!
她的身体除了吸入些粉尘外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在席慕风去照看刘雅的时候,她走到医院外的公用电话处,拨下了那个很久都没有拨过的号码,对着里面的人没有感情地道:“我要和你谈谈。”
墓地,依然苍凉,这种地方,总会让人觉得沉重。她静静地站在小道边,看着那一排墓,眸光闪了闪。那,是她全部的亲人。
这里,只有这几座墓,比外面要安静,也没有人来,就算坐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人发现。她朝外张望着,在看到一道苍老的身影踌躇而来时,带伤的脸拉了拉。
老人坐在她面前,戴着一顶斗笠,把脸遮去大半,只剩下一个尖细干瘪的下巴。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相看。
“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苏雨晴的声音格外地冷,像在对一个仇人说话。
那苍老的头颅压了压,算是回答。苏雨晴的胸口像压抑了无尽的闷气,剧烈起伏起来,压低声音吼道:“还要坚持下去吗?这么多人受到伤害,你还要为你的一己之私继续隐瞒下去吗?”
那头,久久不语,苏雨晴激动地走了几步,却因为拉到痛处而皱眉。
“苏雨晴,这是你的承诺。”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苏雨晴听到这话,几乎要跳起来,却在最后一刻慢慢垂下了肩膀。
她咬紧了牙,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承诺,这个承诺是为了不伤害到别人,可现在……”
“你认为那个事实说出来了就不伤人吗?苏雨晴,你应该明白,不说对他也有好处,说出来,他还可能受到牵连。”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一点都没有受到苏雨晴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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