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信笺丢在宗然面前,李宗治来回踱了几步,道:“将莫寒召回东都,还有,白炎在云城可有消息回来?”
“上次来信已经是十天之前,这几日没听到任何消息。”
“相国大人到——”
门口那通传令李宗治一惊,回身冷冷看了看殿外,然后返身踏上台阶,坐在了龙椅上。
竟来得这么快!
“臣,叩见皇上。”武凡中进了门,见宗然手握信函立在一旁,心头暗自冷笑,口中却道:“臣听闻公主和亲队伍途中遇刺,心急如焚,皇上,和亲之事关乎九原稳定,昔日赫博多退兵不过因为寒冬难耐粮草不足,如今草木皆春,万物生长,只怕他们要卷土重来了。”
“朕正要召集群臣商讨对策,相国大人有何良策?”
“这……”武凡中故意踌躇了半晌,才道:“赫博多屡犯我九原边境,实在欺人太甚,我大晋并非蛮荒之地,这些年更是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国运昌盛,兵强马壮,依臣愚见,咱们不可再做退让,他们若敢犯我边境,我必狠狠反击之。”
“如此,是否应将赵括将军——”
“皇上——”武凡中突然扬声打断了李宗治的话:“赵括将军年事已高,他一生为我大晋操劳,如今病疾缠身,怎可让他以带病之身再上沙场,此无异将他置于险境之中。”
李宗治心头恼火,明知武凡中不会放了赵括,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心头愤然,语气不悦道:“那依相国大人,该派何人去九原应对?”
“御史大夫苏品拓之子苏翀,自小聪慧,武艺超群,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皇上,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让小将们替父辈们分忧了。”武凡中说完抚须一笑,道:“便是犬子,将来也应为国分忧,为皇上排解烦闷,现在,也该让他们成长了。”
李宗治带着玩味的看了武凡中一眼。
苏翀!
苏品拓之子,人称小龙王的苏翀,此子倒是个人才,文采武艺都在上层,只可惜少年性子,虽然曾跟随右将军李穹池经历过平定常鸾,丠河的战役,但是,毕竟也才二十岁,九原是大晋西南屏障,就算当年赵括将军在,赫博多也是屡屡侵扰,且九原的赵穆与苍浪,又怎会服一个毛头小子,武凡中此刻不提议威武侯爷或者右将军李穹池,却将苏翀推上台面,不过是因为苏品拓一向与他不合,见地不一,意见不一,也拒不同他合流,明明九原现在群龙无首,难以控制,他却让苏翀去坐镇,借刀杀人之心,朗然可见。
“依朕看,少将军莫寒似乎更为妥当。”李宗治似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袖口,然后抬眼撇了武凡中一眼,似笑而非笑。
“莫将军威名赫赫,自然无可厚非,然他现在统领御林军,负责皇城安危,皇上身边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信之人,若远派了边境之地,皇上,不觉得可惜吗?”武凡中若有所指,丝毫不让。
放在桌面的双手骤然一紧,李宗治眸中一寒。
武凡中竟如此咄咄逼人,可是,自己却不能当面驳了他的话,只待莫寒赶回东都,一切再从长计议。
“呵呵呵,武相此提议似乎也很有道理,这样吧,待群臣汇聚,咱们再好好商议,毕竟九原不是泛泛之地,不可掉以轻心。”
“臣,遵旨!臣,告退。”袖口一拂,武凡中扬长而去。
双拳重重落在桌面,李宗治起身下了大殿,愤怒的一扬手,道:“倒瞧瞧他这咄咄逼人之势,抓住一切机会铲除异己,当真无愧他翻云覆雨这么多年,朕这次若让了他,他便会得寸进尺,下一个,还不知道将矛头对准何人。”
“皇上息怒!”宗然躬身站在李宗治面前,道:“奴才这就去让人召回莫将军,莫将军门人众多,势力广泛,朝中更有许多同他交好之人,若他坚持,量武相也不敢太过放肆。”
“再派人去燕山度,待那边时局稳定,让威武侯爷回到成乐去,成乐空权太久,只怕武凡中会趁机而入。”
“奴才这就去。”宗然匆匆而去,李宗治兀自一人在大殿上站了一会儿,却觉烦乱无比,佰茶受伤,也不知伤势如何,虽然自己将她远嫁,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血浓于水,自己不希望她出事。
似乎诸事都不顺利,李宗治踱了几步,实在无法安静下来,又想到孟白炎此去云城,也不知郑渊主其意究竟如何,上次听说大郑燕王要娶亲,至于公主,倒没听见任何动静,是否情况有变?依孟白炎的性子,若知道此次被诳了去娶那大郑公主,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而且……他……可有见到无瑕?!
李宗治口中轻声一叹,抬头去望渐渐暗淡的天空,突然感到了一丝茫然。
他若见到了无瑕又会怎样?是否会想起一切?是否,还会将那人埋在心底,还会为他不惜一切!!
露珠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缓慢的马蹄踏碎了那一粒粒玲珑,马背上的人唱着极其难听的歌,闹得众人都堵住了耳朵。
何仲呵呵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缰绳:“这要是放在苗疆之地,小侯爷只怕是娶不上亲了。”
小侯爷拉着缰绳,任乌骓不紧不慢的踏着步子,笑嘻嘻道:“还好还好,白炎此生不用对歌定情,倒也省去了大家的担心。”说完一抱拳,冲着众人道:“多谢多谢!”
见他不以为耻,那一干人等皆摇头轻叹,天空苍鹰翱翔,莫寒抬头去望,突然一惊,两指放入口中一声唿哨,那苍鹰闻声而下。
从苍鹰脚下拿下字条,莫寒匆匆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何事!”小侯爷敛去一脸嬉笑,沉声问道。
“公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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