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婼歆站在长春殿外,身子气得瑟瑟发抖。
“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兵来兵往的,奴婢看着害怕。”德雅伸手将郑婼歆一扶,郑婼歆反手将她甩开,道:“我不走,我要见父皇,父皇最疼我,我不信他连我都不见。”
“可是门口的禁军说了,太子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否则杀无赦,公主,奴婢心里实在不安,咱们还是先回去,待见到太子再……”
“你们这些死奴才,居然连本公主都敢拦,一个个都不想活了——”郑婼歆扬手一巴掌扇在了一侍卫脸上,正待再动手,已被人将手扣住,回头一看,云岚冷冷站在身后,将她的手一放,拱手道:“如今宫中不安,兵马调动,公主殿下乃万金之躯,还是回乐源阁中,暂时不要出来的好。”
“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做什么,你也配说教!”
长春殿的门突然打开了,郑澈轩跨出门外,神色倦倦,走到郑婼歆面前将她一拉,道:“婼歆,乖乖回乐源阁。”
“太子哥哥,婼歆已有几日未见父皇,心中实在不安,从乐源阁一路走来,见宫中禁军防卫增加了数倍,气氛低沉,让人害怕,可是出了何事?”
“不必多问,你只管呆在自己的宫内,今日过后,一切都会定论,德雅,扶你们主子回去。”郑澈轩揉了揉额角,面色有些难看。
“太子哥哥现在倒也把婼歆当了外人了!”郑婼歆反手推开德雅,不依不饶的冲到了郑澈轩面前:“要我走,可以,见了父皇我便走。”说完竟一推郑澈轩便往殿内走。
“婼歆——”郑澈轩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头疼抓住了郑婼歆的手臂:“你可是要违抗我的命令,你再这样,别怪我让云岚将你抓回去。”
“好,现在你们谁都来欺负我了,连宫女太监都敢背地里笑话于我,对,我是喜欢孟白炎,为了他不惜手段,也知道那无瑕公子是太子哥哥你的心头肉,可是,父皇也是我的父皇,女儿见父亲,难道也要经过允许么?”郑婼歆被郑澈轩扣住手臂,动弹不得,心头委屈,泪水簌簌而下。
郑澈轩长叹一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拭去泪水,道:“哥哥不是为难你,你我虽非一母所生,却自小便兄妹情深,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便一定想办法让你得到,可是现在,你要听我的,很多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哥哥现在很累,你要乖,要听话,好不好。”
郑婼歆止住哭泣,抬眼看郑澈轩脸色苍白,神色疲惫,只道他日夜服侍父皇操劳过度,闹了半晌,终还是点了点头,抬眼望了望长春殿,然后十分不愿的带着德雅离去了。
郑澈轩身子一晃,向后一退,云岚忙伸手将他一扶,道:“太子可还受得住?”
“燕王到哪了?”
“宫外的侍卫传回的消息,已经入了城,身后只带了一小队人马,此刻正朝了这皇宫而来。”
“他倒有胆量。”郑澈轩稳住了身形,又道:“无瑕人呢?”
“说,没见到公子,也没见到鬼翼,莫非他们分开走的?”
郑澈轩却突然低头一笑,道:“不是分开走,而是,燕王离开了!”
云岚有些不解,郑澈轩也不解释,走到石栏边,双手撑在栏上,抬眼望着那渐渐住雨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
连日的大雨冲刷去了尘土,如今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这阳光,便要穿透云层照射大地了!
柳兮飞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她不知道这禁军要将自己带往何处,似乎行了很远的路,倒……不像是去皇宫!
心头蓦然一惊,柳兮飞伸手一挑车帘,果然见马车竟驰出了城门,城楼上的题字正渐渐远离视线。
“停车——”口中大叫着,柳兮飞掀帘而出,便要往马车下跳。
“王妃恕罪!”驾车的禁军伸手点住了柳兮飞的穴位,将她移入了马车内。柳兮飞身子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那人出了马车,然后继续前进。
“我不要走——放开我!放开我!”柳兮飞靠在马车内,泪水倏然而下:“让我回去,我要等着赟谦回来,我要去找他,如果太子要他死,便让我陪着他死,我是他的妻子,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不要让我一个人活着,这太残忍,我受不了!赟谦死了,我柳兮飞也绝不独活——放开我!放开我!”
那禁军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狠狠一扬缰绳,马车碾过碎石,向着郊外疾驰而去,再无半分停留。
那一队人马却已到宫门,守卫的士兵将宫门打开,在那声悠长的响声中,郑赟谦一踢马腹,轻喝一声,缓缓而入。
戎装佩甲的虎贲整齐站立两旁,那抹玄黄刺痛了郑赟谦的双眼,他抬眼看了看长春殿的方向,心里霎那间明白了一切。
轻跃下马,郑赟谦从虎贲之中走过,只数十步,便顿住了。
双膝一屈,郑赟谦直直跪立在地,向着长春殿的方向狠狠一叩,泪水随着额角的碰撞而滴落在那润湿的地面,混入雨水,终难分离。
“父皇,儿臣不孝!”口中喃喃,额角又是狠狠一碰,当那头抬起,额头已是血痕斑驳。
郑澈轩负手站在远处,看着那个与自己斗了多年,恨了多年,纠缠了多年的兄弟,思绪纷杂。
郑赟谦站起身,回望着郑澈轩,然后身子一动,径直朝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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