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林中飞鸟簌簌,天色已深,视线不明,送亲的队伍已经换了装束,除了轿子中的那人,皆成了劲装的侍卫。
曹建宇有些郁闷的打马前行,不时的回头去看那紧跟身后的轿子。
“大人,天色已晚,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扎营休息?”
想到出城的那一刹,曹建宇尚心有余悸,出城门时竟碰上了进城的少将军莫寒,那妖娆的凤眼就那么懒洋洋的一瞟,便让自己脊背发凉,若他知轿子里那人便是小侯爷的义兄,估计在城门自己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继续赶路,要脑袋的就给我一步不停!”曹建宇抹去额间冷汗,回头看了看,已经离开东都数十里之地,身后尚无响动,想来并无大碍,可是轿子毕竟太慢,想了想,曹建宇下了马到了轿前。
“公子,我们要弃轿而行了,请公子出轿。”
轿帘打起,环佩轻响,奚昊俯身出了轿门,抬眼四望。
四处黑影憧憧,密林之中时有呜鸣之声,黑暗张扬着狰狞之色,似乎要吞噬一切。
魑魅魍魉,也好过无耻奸险的人心!
奚昊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只要一有机会,就算自损其身,也要不顾一切的逃走。
伸手摘下凤冠丢在一旁,散了发辫,用玉簪随意挽起青丝,再将霞帔拉扯而下,手背擦过脸颊,拭去淡淡的脂粉,奚昊这才得以自由呼吸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请公子上马。”曹建宇伸手拉过一马,然后将手伸到奚昊面前,奚昊搭着他的手一跃而上,见曹建宇欲上马与自己共骑,奚昊扬声道:“我要自乘一骑。”
曹建宇身子一顿,仰头道:“少爷说——”
“他说,不该碰的人不要碰——”奚昊略略俯身,眼中含着冷意轻声道:“你可是没听清楚?”
曹建宇顿时僵在了原地,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奚昊冷冷一笑,突然大喝一声,脚跟狠狠踢在马腹,那马长嘶一声,就此腾空,向前疾驰而去。
曹建宇尚愣在原地,见那马一窜冲出老远,才回过神,慌乱的大叫道:“给我追——追——”
风从耳畔掠过,奚昊口中大喝,拼命的打马狂奔,夜色不明,林中树木纷杂,马儿不时越过地面的藤蔓枯枝,颠簸间奚昊紧握缰绳的双手竟被勒出了血痕,他却只是咬牙不放。
“喝——”
“从两边包抄——”
身后的人马分成了三列,奚昊伏着身子,也不去望两旁,只管狂奔,他知道,若此次不能逃离,自己便永远没机会了。
一抹清影从树梢掠过,紧随着地面那人翩然向前,一气终了,人影落于树枝,再次借力,一闪即逝。
“射马腿——”曹建宇终按捺不住扬声叫道。
侍卫们纷纷搭起弯弓,然夜色太暗,身形晃动间竟看不真切,又不敢贸贸然动手伤人,怕一个闪失伤了那人儿性命,回去无法给少爷交代。
马匹从树林冲出,到了一片空旷之地,从两旁包抄的人马此刻已经从左右夹击而来,眼见便要被抓住,奚昊拔出头上玉簪,对着马背狠狠一扎,那马嘶鸣一声飞跃而起,竟撞开了左右两马,冲了过去。
一只利箭瞄准了方向,发出一声啸响,径直扎进了马腿,随着马匹的倒下,奚昊也一并跌撞而下,眼见身子便要碰地,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奚昊发觉自己竟稳稳的站住了。
“谁——”曹建宇带人冲到面前,见奚昊被一人反手拉住挡在了身后,不禁心头一怒扬声道:“阁下何人?咱们相国府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插手,想活命的就别在这里逞了能,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
“呵——”
来人口中发出一声浅笑,头微微垂下,似乎在考虑曹建宇的话语。
奚昊见面前那人身形十分颀长,当是一男子,他虽想要逃离,却也不愿连累他人,于是向后退了一小步,道:“公子让开吧,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类,若为了奚昊而令公子受伤,奚昊不会心安。”
面前那人却突然一怔,然后回过了身来。
奚昊抬起头,仰望着面前之人。
君子如玉,谦而有蕴!
“奚昊,奚昊,宗奚昊!”
听面前之人突然道出自己的名字,奚昊诧异万分,而当曹建宇听见那话之时便已知道不妙,来人看样子竟似认识奚昊公子之人,他心头一颤,口中大喝道:“抓人——”手中利剑出鞘,直袭而去。
身子被那人拉住一个回转,奚昊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半空。
“人我带走了,想要抢回来,先追上我再说——”空中传来一声嬉笑,曹建宇不死心的带人飞身而上,却瞬间被飞射而来的金弹子打得重重摔下。
“你是谁——”颤抖的声音冲着已经不见了人影的夜空大叫着,远远的,传来了悠悠一句:“莫道相思苦,此情最缠绵!”
耳畔风声簌簌,奚昊用力抓着缠绵的胸口,再回头已经看不见那一片空旷之地,身子渐有落下之势,却随着缠绵在树梢的一个轻点,再次飞跃而上。
感受到奚昊的紧张,缠绵微微一笑,道:“别怕,他们追不上。”
奚昊有些发愣,自己这便是逃出来了吗?这人这般突兀的出现,然后如此轻松的便将自己带走了?
双眼睁得大大,奚昊仍然不敢相信此刻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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