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昔阳骑马跟在那两人身后,他的身后又跟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这情形如此怪异,令他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因衣衫尽湿,凉风吹过,无瑕不经意的一个轻颤,小侯爷顿时双臂一紧,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给予着他温暖,无瑕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将身子微缩,安心的靠入了他的怀中。
为何?!无瑕为何丝毫不抗拒那人的紧拥?那人究竟是谁?竟能够让他毫不设防,让他全身心的信任!
霍昔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碍于小侯爷身份不明,又兼无瑕与他如此亲昵而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到了桃乐轩的门口,霍昔阳一跃下马,狠狠地砸着门,那响动引得屋内的人急匆匆而来,门一打开,那闻声而来的三人便呆在了原地。
“小……小……”弦伊竟结巴着语不成句,指着赤霄背上的两人瞪着眼睛,然后挥手叫着弓,而弓早已经诧异得无以复加,这算是个什么情形?本应该在东都的小侯爷出现在了临安,而且与公子共骑而回!而鬼翼在看见那两人的一刹那,心底一声长叹,皇上,看来公子的归期,当真不知是何时了,亦或许,已未有期……
霍昔阳看见那呆立的三人,又见门外那三人神情竟也十分讶然,心中顿时更觉不妙,看来他们彼此之间都认识,或者说,是都十分熟识了!
那一列人进门之后,打水的打水,换衣服的换衣服,倒也无多话。霍昔阳站在院子中,焦躁不安。弓踌躇了半晌,终还是走到他身后,道:“霍大哥定心有疑虑,与公子同回之人身份特殊,一时半会儿也交代不清楚,且霍大哥知道他是谁之后,定要稍安勿躁,他与公子的关系错综复杂,然有一点弓可以保证,他绝对不会伤害公子!”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无瑕心之所系者,竟是一个男子吗?”霍昔阳冷声低喝道,一张脸因愤然而略显红色,手指那屋子内的人来回走了几步,又道:“你们这么多年跟着公子,怎会让他陷入如此不堪的情感之中,他将来是要复国的,这情感如何容于天下——”
“霍大哥!”弓急急制止着那人的低吼,轻声道:“霍大哥也看见了,平日就算公子知道咱们根本不会伤害他,也总是不由自主的抗拒,可是公子对于那人的靠近根本就不设防,他是公子唯一一个能够毫无保留信任之人,公子是何人,公子的聪慧与敏锐咱们都知道,他能如此信任此人,霍大哥又何必如此急于下定论,公子与他的情感是否得到肯定,霍大哥听后再说!”
霍昔阳抬起头望向弓,弓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避的与他对视着,道:“他为了弓,曾潜入武相手中重兵云集的泾阳,将弓从武飞云手中救出全身而退,弓的性命是他给的,我用自己的生命作保证,他对公子是真心的!”
听了那话,霍昔阳突然想到弓失踪的那一段日子,莫非竟是……
“霍大哥给他们时间,也给我们大家时间,我会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从十一年前由两个孩子阴差阳错的相遇发展而来的,一条红巾与一粒琉璃珠的故事!”
…………
门被轻轻拉开,弦伊抱着湿衣向门外走去,经过之时抬眼望了望门口站立之人,小侯爷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踏入了房间。无瑕有些慌乱的站起了身,再次看见那人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无措。
“无瑕!”
“嗯!”口中应着,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后退,身子也开始有了微微的颤动。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与他在水中相拥,在马上共骑,自己都未曾有过反感与抗拒,为何到了此时,却又不敢让他靠近,想要逃避了!
慌乱的脚步撞倒了凳子,无瑕藏在背后的双手在不由自主的用力,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之中。害怕!如果白炎现在碰触到自己,自己也抗拒他该怎么办!
发觉到无瑕的不对劲,小侯爷的笑容渐渐敛去,靠近的脚步也慢慢顿了下来。
他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便仿佛他在害怕自己的靠近!
“无瑕,你坐下来。”小侯爷柔声唤着那人,然后脚步向后退了退,以缓解无瑕的紧张感,果然无瑕见他后退,那紧握的双手微微松了松,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桌旁坐下。
“无瑕,你能确定身后的人是谁吗?”小侯爷继续轻声说话,身子在渐渐靠近那人。
无瑕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点了点头,道:“白炎,是你。”
“对,是我,你知道白炎是永远不会伤害无瑕的对不对。”那声音如此轻柔,便仿佛稍稍提高,面前那娃娃便会碎裂一般。
无瑕没有说话,只又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无瑕不必害怕白炎的靠近,因为白炎不会伤害你……”修长的双臂从那人儿身后伸出,环过那纤瘦的双肩,下颌轻轻磕在那柔美的颈窝,让那人儿陷入自己宽阔的怀抱之中,感受到怀中人儿一点一滴的放松,小侯爷浅浅一笑:“瞧,无瑕并不害怕白炎,对不对。”
“白炎……白炎……”唤着那个名字,无瑕在那个怀抱中彻底放松了自己,仰着头,靠在那人的胸口,簌簌的落下了泪来。
没有说话,那两人便那般依靠着彼此,无声无息。
门外几人看着屋内那一幕,皆静默不语的转身而去。
鬼翼没有加入那个讲故事与听故事的行列,因为他的身份过于尴尬,他的主子在这场故事中扮演着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分辨这其中何人是对何人是错,于是他转身离去了,将那空间留给了此时此刻故事中的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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