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冰冷的空气肆虐的席卷着每一个角落,大开的城门口站着几道人影,眉目之间带着不舍,却因知挽留不住而不得不放开紧握的双手,让那即将远行的人离去。
“这般匆忙,娘亲当真舍不得你。”伸手抚了抚奚昊清秀的脸庞,白歌月轻轻摇了摇头,道:“只住了这么几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在这样的天气上路。”白歌月说完又看了看缠绵,然后将奚昊的手抓起,放在了缠绵的掌心之中。
“好好照顾他,他自幼便是没了爹娘的,虽然非我亲生,我却也如自己的孩子般疼惜着的,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夫人放心,缠绵定不会让他委屈受苦,等我们办成了事,便还来看望夫人。”
“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爹爹远在九原,白炎又在东都,娘亲一人要打理这么大的成乐城,孩儿却不能分忧,是孩儿不孝。”
“傻话。”白歌月微笑着打断了奚昊的话,看着面前紧紧相依的两人,突然间却想起了白炎与无瑕来。
当日缠绵对自己所说的话似乎依然萦绕耳边,他说,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有今生却未必有来世,一个人若连自己想要的生活都不能得到,那么,他又怎会快乐。他说他以自己的生命爱着奚昊,奚昊也用全部的情感来回应着他,若因惧怕世俗的眼光而生生拆散他们,那么到头来每个人得到的都只有痛苦与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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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您是爱他的,却又怎会让他眸中落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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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爱他,当是希望他每天都能展开笑颜,快快乐乐的吧。
“娘亲保重!代我们向佰茶妹妹告别,等回来,我们再来看她与孩子。”
“去吧。”
马蹄声声,那两人两马冒着风雪再次离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白歌月轻轻一叹,露出了一丝怅然。
就算是世俗难容,炎儿却何时才能如这般一样,带着无瑕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冷公子……
那身份让人如噎在喉,也让那份情感如此无望!
炎儿哪,为何偏偏是他!!
“将军,将军——”营帐一挑,气喘吁吁的跑进一个士兵来,极度兴奋的反手一指帐外,口中大叫着:“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什么来了,说清楚,嚎什么——”双目一瞪,赵穆不耐的吼道。
“斥候来报,京城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你再说一次!”赵穆霍然起身便往外走,耳听士兵又说了一遍,才一脸欣喜的问道:“何人押运?”
“说,是白少卿白将军。”
“是吗?”听了那话,赵穆终于忍不住大笑了三声,扬声道:“终于不是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来了,想来这粮草应无短缺,赶紧的让大家做好准备,粮草到后,连夜分派到各个驻地,白山那边上次送去了一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听说京城的粮草运到了?”苍浪一路急行,见到赵穆便问道,赵穆此刻心情大好,也不再如往日般与他置气,竟难得和声答道:“你道是谁,竟是当年少将军莫寒手中的白少卿,当年莫将军当殿卸甲,他手中将士四下分散,早就听说白少卿与慕枫二人回到了御林军,却不料此次是他押运粮草过来,上次的粮食被克扣了一半多,咱们的奏章又全都折在了半路上,这一次,我便不信武凡中那老匹夫还能从中作梗!”
“言行慎重!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你家乡下一亩三分地,由得你闹腾。”听赵穆口无遮拦,苍浪不禁微微一皱眉,然后冷声说道。
“娘的,我就说不对劲,我怎么会跟你搅在一起说上话了,竟忘了你苍浪先生是个斯文人,满嘴仁义道德,骨子里却贱到没骨气!我呸!”
“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这两人能说上几句话当真已是奇闻,刚来了两句,便又开始争执,当真是谁都看不上谁。他二人闹腾,两边站着的将士也拥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只要一方稍稍过界,想来便会动手打起来,见气氛不对,两人心底一惊,霎时醒悟过来。
从何时开始,这九原的驻军便如此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方崇尚武力,以赵穆为首,一方倾于谋略,唯苍浪马首是瞻,天长日久,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虽然他二人早有惊醒,也克制了许多,然奈何这裂痕已非他们所能控制,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公开场合两人尽量避免碰面,不见面便不会吵,也便不会加深这矛盾的激化,否则上了战场,将士与将士之间存在隔阂与猜忌,便会将自己的性命折在那无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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