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神色依旧,如画的眉目波澜不惊,轻裘束身,紫貂围脖映衬着白皙的肌肤,黑亮的长发被细细绾起,以玉簪固定,浑身素洁一如往昔,霍昔阳与弓站在身旁静静的等待着,看着他将那金丝慢慢收入袖口,然后回眸一笑,道:“走吧。”
“咱们不等弦伊与程颢了吗?”霍昔阳有些着急,对着弓一示意,弓见状到了门边将无瑕一挡,道:“公子不是说要等他们回来吗?咱们人本就不多,还是等等他们为好。”
“你去留下标记,示意他们自己入丹阳便可,冷秋之这两日要焦头烂额了,咱们现在必须进丹阳城去,否则等他缓过神来,想要进去而不被发现便当真是难如登天了。”无瑕说完将弓的手轻轻拨开,抬步出了门去。
“霍大哥!”
霍昔阳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让大家都提高警惕,进了丹阳城要时时防备归云庄的人,小心护着公子。”
“是。”
雪花在停歇了一时之后再次落下,车轮碾过深雪,承载着对未来的不可预知向着危机重重的丹阳而去。
无瑕靠着车壁,手中捧着紫铜手炉,渐渐陷入了沉思。
已经,多少年了……
十三年!
自从六岁踏出丹阳城后,自己便一直未再踏入过这个地方,儿时,它是自己一人的噩梦,现在,它却变成了大家的噩梦。
冷秋之其人其心已经昭然若揭,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要逼自己现身,此刻的丹阳便若张扬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残暴的撕裂了那么多与之同行多年的同伴,而现在,正编着一张大网,等待自己去泥足深陷。
疲倦!
这种勾心斗角的权势相争,自己已经厌倦了,可是,却后退不能!
侧过头,从那被风吹动的车帘望着苍茫一片,无瑕轻叹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两人两马已经迎着风雪奔驰了几天,当知道了公子让自己带信去找霖睿公子的目的之后,弦伊便不顾一切的往回赶了。
“弦伊——”身后那人拍马而起,一个飞跃到了弦伊身后,环过她的双臂将缰绳抓住了。
“今夜定要休息了,你再这么跑下去,身子会垮的!”于程颢有些恼怒的将马蹄勒止,无视弦伊的挣扎,将她紧紧一缚,道:“人的身子可不是铁打的,就算心急公子,也当想到,若你病倒,又怎能照顾好公子,此去丹阳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疏忽都是不被允许的,你可是想暴露公子的行踪!”
“自然不是。”弦伊被他从身后束缚,几挣不开,僵持了一会儿,却因每日睡眠的时间极少,实在乏力,只好将身子一松,道:“你放开我,咱们去前方小镇投宿,今夜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可不许诳我。”于程颢颇有些不放心的俯下了身子,感到他的气息就在耳后,弦伊不禁将头一侧,微微一避,道:“好。”
唤来了自己的马儿,于程颢回身跃上马背,弦伊却因那前方小镇已经近在咫尺,而今日不用再赶路,反而懈怠了下来,几日以来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便有了挡不住的困倦感。于程颢打马跟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那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和略微憔悴的脸庞,心底忍不住涌起了疼惜。
都说公子身边的弦伊丫头是个极其利害的姑娘,自己初见她时,也觉得她颇为刁钻,然这么一路相处下来,发觉她做事认真,为了公子当真是拼尽了一切,只因为公子身边总是暗潮汹涌,所以她才不得不让自己强硬起来吧。
发觉那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弦伊侧过头去,双眼一瞪,道:“看什么,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你若想笑我便笑吧,反正你从开始就讨厌我来着,本姑娘也不在乎你的嘲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