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的道路愈发的漫长,因为身子被风吹得麻木,令脚步重得再也挪不动!
曲折的回廊蜿蜒绵长,晃动的烛火在风中荡漾,冰凉感刺激着身体的每一根经络,让那种透骨的寒意愈发鲜明,无瑕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手撑廊柱,慢慢的弯下了腰去。
痛!
心为何会如此痛,若针扎一般,痛得无法再走下去!
徵棠哥哥与自己最终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事情本不该如此,他不该踏上这样一条道路,他的双手也不该沾染鲜血,他是为了自己才来到冷秋之身边的,若早知道结局是这样,自己当初就不该靠近他,更不该让他离开。
“徵棠哥哥……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那一直隐忍的哭泣终在无人之处宣泄而出,双手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指甲划过柱子,那种摩擦带来的痛感令无瑕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身子在跌撞间扑在了廊栏旁。
白炎,为何我要经历这些……
若有一天,你我也无可避免的站在敌对的两面,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白炎,无瑕撑得好辛苦,我想你,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想跟你一起远离这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属于我们两人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天,都能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那也便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
厚实的积雪被踉跄的脚步踩得凌乱不堪,无瑕紧咬着牙,用尽全力向着蓝水阁而去,他的身后远远的跟着一道身影,在他便要跌倒之时向前一动,却又在顷刻之间急速一退,隐入了憧憧黑幕之中。
额间渗着细汗,混合着雪花,发丝冰凉的贴着脸颊,无瑕大声喘息着,艰难的走走停停,终到了蓝水阁的门外。那大门口站着四名归云庄的守卫,见他神色不对,那四人对望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敲了大门,刚敲了一下,门便打开了。
“公子!”门内是一直等候着的众人,见无瑕归来,弦伊伸手便去扶他,却不料手还未曾碰触,便见无瑕身子一软,扑进了门来。
“公子?”
“公子!”怀搂着那无力的身子,弦伊吓得双脚一软,竟与无瑕一同跌倒在了地上。弓一个俯身将无瑕抱起,急急道:“让人去请康大夫。”说完返身便往屋内跑,弦伊则脸色煞白的跌坐在地,直到于程颢将她拉起,她才惶然的去看自己的双手。
“公子受伤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受伤了?”
见弦伊慌乱的查看自己的双手,于程颢在旁将她的手腕一扣,急声道:“没事,弦伊,你的手上没有血,你先别急,先进去看了公子再说。”
“好,好。”发觉双手果然没有沾染血迹,弦伊吐了一口气,却在抬步间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幸得于程颢眼疾手快,才将她拉了住。
鼻间发出了一声抽泣,弦伊站在原地,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都说公子没受伤,为何还是哭了。”
“他若身子受伤,或许还不至于让我这般难受,因为身子上的伤用药便可痊愈,可若是心受了伤,咱们又能如何才能帮到他!”弦伊自小跟在无瑕身边,深知他的性情,想他若非受到重大打击,根本不会如此撑不住!
“别哭,咱们先去看看。”
弦伊抹去眼泪点了点头,方走了一步,便发觉雪地上竟飘落着一张薄笺。于程颢于她之前弯腰拾起,弦伊凑头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将那信笺从于程颢手中猛的一抽,然后抓在了手中。
虽然未曾看清其它,但开头那四个小楷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小侯爷写给公子的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心头一凛,弦伊霎那间明白了过来。
这信是在沥泉山庄丢失的那封,公子因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小侯爷牵绊,所以这信虽然到他手中多日,他却连火漆都未曾打开过,可是现在,在五大当家齐聚归云庄之日,这信却这般出现在了这里,所以当初是何人盗取已经十分明了。
信的内容定已经被人看过,公子此刻如此难过的回到这里,便说明有人拿了这个大做文章,或许更是在众人面前以他与小侯爷之间的情感故意刁难,甚至肆意羞辱!想到公子一人孤立无援的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质疑,弦伊心头便是一痛,继而涌起了无限的愤怒。
“弦伊——你做什么!”于程颢本就不解弦伊刚才夺信的举动,此刻见她赤红着双眼便往大门外奔,忙一伸手将她抓住,可发觉一时之间竟拦不住她,遂手中一个用力,将她拉回锢在了怀中。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冷秋之那老匹夫!他怎能这样对公子!公子与小侯爷清清白白,怎容他用这个来轻贱公子的人格与尊严,来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谁都不可以质疑公子的品德,更不能用这个来羞辱他!”
“嘘-嘘,不要激动,公子究竟怎样了咱们都还不知道,等他醒来再说好不好,弦伊,你别哭,我们都知道公子的品德如何,不需要再去证明,你冷静下来,不要再哭了。”将弦伊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着肩头,于程颢轻声安慰着她,直到她的身子松懈下来,才又道:“公子还需你的照料,咱们进去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击声,弦伊返身打开门,见是康大夫与他的小徒,忙一闪身将他迎向了屋内。
“如何?康大夫,我家公子究竟怎样了?”霍昔阳焦急的在旁询问道,康大夫捋了捋胡须,摇头一叹,道:“公子身子本就弱,风寒刚好,这会子气血上涌,引犯了痼疾,他那治疗心疾的药物还是得服,老夫再开一剂方子,让人抓了来,熬了试试看,最要紧的,是静养。”
“静养?!”那话令屋内众人皆忧心忡忡起来。
冷秋之回来了,公子今夜被许诺请出去,回来之后竟是这么一个情形,这归云庄危机重重,当越早离开越好,如今却说要静养,这可如何是好。
“有劳康大夫开方抓药,弓,送康大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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