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案桌被掌力所震,随着声响一分而裂,桌上的茶壶杯碟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你做事从来不需我操心,为何这次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今粮草丢失,让我如何向相国府交代!”冷秋之满面怒火的看着许诺,眼中寒意涔涔。
“我带了庄上一半人手一直等在雅水边,听到消息赶过去时,早已经粮去舱空,上游布了那么多人马,且路线一向隐秘,怎会突然遭劫,许诺大胆猜测,是咱们这里,出了内鬼!”许诺站在一旁,低声答着话,脸上神色颇为莫测,冷秋之听了那话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说!”
“听鸿达说,刘恕曾与他说过,凤垨经常出入半渊阁,尤以前段时间为甚。”许诺说完双眸一垂,不再言语,冷秋之听罢沉凝了半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来回踱了几步,才道:“凤垨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认为是他出卖了我?”
许诺不置可否,避开了冷秋之的质问,却说起了其他事来:“郑管家的儿子郑翔平日里仗着他父亲在归云庄中的地位与势力飞扬跋扈,便连鸿达都不放在眼里,在我面前也颇有不敬之处,曾听人说,他酒醉之时口出狂言,说——”话语一顿,许诺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之色,冷秋之见他说话吞吐,不由双眼一眯,有了探寻之色:“他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话,会连你都难以启齿的?”
“只因此事关乎柔儿名誉,那次被我知晓,寻到他训了一顿,怕柔儿生气,才压了下来。”
一听许诺那话,冷秋之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膝下无子,只冷绯柔一个女儿,不若一般大家闺秀,其性格豪爽,从小时起便习文练武,长大之后更因容貌秀丽而远近闻名,由此觊觎之辈也不在少数,偏这丫头心高气傲,媒人上门提亲无数次,皆被她拒绝,说,要自己寻得好夫君。而在这庄上,又以郑翔最好在她面前献殷勤,此事,也并非是个秘密了。
归云庄在北方势力不俗,庄主又只这一个女儿,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若是娶得了这小姐,那这偌大的归云庄岂不便已是囊中之物了。
听到这,冷秋之忍不住冷冷一笑,道:“郑承康其人的确有些野心和贪欲,然,只怕他还没这个胆子。”
“这个是罗掌柜的刚送上来的账本,他说在其中发现了几处疑点,前段时间曾来回过,然当时正遇庄主处理武门插手归云庄生意一事,郑管家便将他挡了回去,而今他觉得不对,又将账目重新核对了一遍,这才发现,咱们手中有五个地界的铺子皆在账面上做了手脚,其亏空的数目之大令他骇然。”
许诺说完将账本呈到了冷秋之面前,听他说得如此有板有眼,冷秋之也不禁有些担不住,将那账本抓入手中细细一翻,果然在罗翔平所标记之处看出了端倪,而这么一算下来,其中的银两亏空竟已到了数万有余。
“为何早不来报!”
“报了,却被郑管家挡了!”
“如今他人在何处?”
正说着,便听门外回报,许诺令那人入内,问道:“可有找到郑管家?”
那人摇了摇头,道:“半渊阁内空无一人,屋内乱成一团,郑管家不知去向。”
“砰!”的一声,冷秋之将账本摔在了地上,回身喝道:“发出号令,丹阳附近八个郡县给我全力追捕此人,那粮草数目庞大,天寒地冻,陆路不好走,他们必定走了水路,去通知雅水上下两郡于水路拦截!”千防万防,竟没想到自己身边出了问题,冷秋之站了一会儿,不禁懊恼自己忽略了一个人的野心。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野心才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借着冷公子的势力来壮大己身,最终还在无瑕背后扎了一刀,他此刻得到的,当也印证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此理。
这头的事情还未处理完,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于这夜里格外惊心,许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疾步迎上去将那扑入门的一人扶住,扬声道:“出了何事?”
鸿达捂住腹部,抬起了血污满面的脸,摇了摇头,道:“属下领命追杀那一行人,却不料,凤垨突然带人出现,我等以为他是来增援,未曾有疑,岂料,他竟阵前倒戈,助冷公子一行逃出了长风林,咱们的人,只剩几百而回……”
冷秋之闻言身形一晃,一股凉意从头而下,令他遍体生寒,几乎站不住脚。
“凤垨!凤垨——”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人皆变得不再可信,冷秋之撑在桌面,然后疯了一般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狠狠咆哮道:“派人,将整个丹阳地界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凤垨,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受尽凌迟之苦!”
双眼微扬,许诺示意了一下门口的侍卫将鸿达扶出,然后到了桌旁,对着那人拱手一揖,道:“请庄主手谕,许诺立刻去办。”
冷秋之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许诺令人拿来的笔墨,双眼一闭,轻轻摇了摇头。
竟又让他跑了!
三千人马预先伏击,竟还是让他跑了!
姬无瑕,为何你就是不死!为何你就是不肯让我好过!
“姬无瑕,姬无瑕,姬无瑕——”
“无瑕,无瑕。”
“公子,醒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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