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语清晰异常,一如那人此刻笃定的表情。霍昔阳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脚步一转,背过了身去。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屋内静极了,甚至能听见无瑕略为急促的呼吸,看他努力撑着身子想要与霍昔阳说话的模样,弦伊不由得鼻间一酸,低声哽咽道:“霍大哥好好跟公子说话,公子他身子受不住……”
霍昔阳双眼一闭,皱着眉仰起了头来。
叹息声在空中回荡,显得那般无力,为这人难容于世的情感叹息,也为他苦苦挣扎终不得脱的无奈叹息。明知道这是一份没有结局的恋情,他却依然这般义无反顾,为什么?!
无瑕抬着双眼望着霍昔阳,见他不肯面对自己,遂松了紧咬的唇,透着暗哑之声,道:“昔阳哥哥,从小到大,无瑕都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这次就当是我任性,我只是……想要在他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与他并肩御敌,不是以反晋势力的领袖冷公子,而是以姬无瑕这个身份,只是,白炎的无瑕,仅此而已……”
双手一紧,霍昔阳被那话语打得心头一痛,仰起的头慢慢低下,双眼睁开之时,竟噙了泪花,听得无瑕呼吸愈发急促,他心有不忍的叹息了一声,回过了身去:“总得待身子养两日,烧退了,伤势稳定了,便,去吧……”
“昔阳哥哥……”
“无瑕,我们都知道你过得很苦,从孩提之时便失了童趣,十余载沉浮于权谋争斗之中,开心的日子屈指可数,我都几乎忘记了你那种毫无忧虑的笑容是什么模样了。昔阳哥哥不是不希望你快乐,我是怕你陷得越深,将来便伤得越重。”霍昔阳说完伸手拭去了无瑕眼角的泪珠,轻轻道:“这么多年的层层重压,已经让你不堪负重,若那人将来辜负了你,我怕你会……”
无瑕闻言将头一摇,眉目之间漾起了柔柔的笑意:“不会的,白炎不会辜负我的,他不会。”
霍昔阳没有再说话,只将深深的担忧埋入了心里,面前这人此刻露出的笑意让人无论如何也不忍拂去,便让他随心随性,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吧!
“进去!”
被士兵推搡着入了一道营帐,南宫热河动了动被反剪身后的双手,看了白炎一眼,低声问道:“小侯爷,你没事吧?”
白炎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见那帐内除了一张案桌矮凳之外别无他物,显见不是住人之处,遂示意了一下,道:“今夜天色已晚,只怕咱们是见不到赵穆将军了,他们将咱们分开关押,或许是想要试探一二,一会儿见机行事,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可别逞了一时意气,误了大事。”
南宫热河听了那话双眼一翻,道:“倒是跟我说来了,管好你自己便罢,别一会子忍不住脾气又来惹是生非。”
“我说你小子一天不跟我顶嘴会死啊——”白炎说着抬脚一踹,恰时帐帘一掀,从外被士兵簇拥着走进了一个人来。
“朴大人请。”
白炎脚步一顿,与南宫热河对望了一眼,然后站定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等着那人发话。
朴成用先是看了他俩一眼,当眼神扫到白炎之时明显的一愣,脸上神色突然间有些难看,白炎见状心头一凛,知道要坏事。果然见这朴大人看过他之后沉了脸,然后几步走到案桌之后坐下,微微一眯双眼,道:“哪里来的细作,可是要混进营中刺探军情?”
“我们——”
“哼!可是想要狡辩,告诉你们,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大人用刑。”
“大人——”
“别套了近乎,赶紧招认!”
眼见那人根本不想听自己说话,白炎开了几次口都被他打断,反复之后,倒索性将身子一直,与南宫热河冷冷看着他,不再搭话。
那朴成用身后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个从站定之时便一直盯着白炎不放,发觉他眼神不避,白炎不免回望了他一眼,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容貌并不相识,倒是那一双眼睛颇有些眼熟,细想之后,不由得一笑,冲着那人一挑眉头,眨了眨眼。那人本还在看他,被他那一动作闹得一愣,头一低,再不抬起。
“本大人在问你们话,为何不答?”朴成用突然一拍桌子低吼了一声,然后霍然起身,踏步上前,道:“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刁钻,我已经派了人去搜你们的东西,一会儿人赃并获,就由不得你们狡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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