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软的褥子,身子仿佛在随着什么一同飘荡一般,好轻,好轻……
有种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淡淡的,柔柔的,就像记忆中一直伴随在身边的那道人影,伸手去够,却总触之不及,那俊朗的眉目带着笑意,在眼前化为一缕淡烟,随风散去了……
“白炎……白炎……”低泣声从那苍白的唇间发出,依旧紧闭的眼角倏然落下了两行清泪,无瑕陷在梦魇之中,不安的挣扎起来。
“我在我在!我就在这里,无瑕!”白炎扑到榻旁抓住了无瑕的双手,然后轻声的唤着他:“无瑕,白炎在这里,你别怕,我没事。”
是白炎在说话,可是,他在哪?!
这林子如此茂密,自己该去何处寻他!
步子如若灌铅一般沉重,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前进半步,那林中蔓延的黑烟似乎要将一切都吞没了,自己明明听见了白炎的声音,可是,为何却看不到他!
“白炎……你出来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无瑕感到心悸难耐,于是,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当感有人在抓住自己的双手时,他又睁开了眼睛,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又在说胡话了么。”弦伊端着盆疾步跑入了舱内,见公子额头冒着细汗,双手紧抓着小侯爷的手,口中却依然在寻找着他,于是将盆往紧跟身后的于程颢手中一放,打湿了帕子急急到了榻旁。
“用这个敷着额头。”
“我来。”白炎接过帕子,先拭去了无瑕额间的冷汗,然后将帕子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夜已过半,整个江面也渐渐沉寂。
战斗早已结束,整个善后事宜也已经接近尾声,甲板上四处都是困顿得倒头就睡的士兵,只一小部分人还在四处巡防着,却也是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倦怠至极的将士们。
因体力透支,无瑕在白炎找到他的那一刻便倒下了,沁凉的河风让他发起了高热,幸得这楼船上备有一般的药物,将药灌下去后,他便一直沉睡,直到了现在。
白炎半坐榻旁,握着无瑕的双手,看着他那不安的面容,心疼万分。
无瑕的掌心都划破了,金丝是他的武器,可是,因为战斗太过激烈,那丝勒入了皮肉,让他平日里白皙柔滑的双手伤痕斑驳,惨不忍睹。创面上了药后包扎了起来,然待他醒了之后必定会疼,可是,他却偏偏又是极其隐忍的性子,就算再难忍想来也不会吭声,由此一想,便更让人心底疼惜。
“无瑕,醒醒。”本不忍叫醒他,可是,他陷在梦魇躁动不安,必定更加伤身,白炎轻抚着无瑕的脸颊,将他从那混沌的黑暗之中拉了回来。
船身在随着江浪波动,所以才会觉得飘在云端一般。无瑕睁开双眼,先是迷惘的看着半空,然后才又转向了白炎那头。
“我方才……是在做梦么……”
“是啊,傻瓜。”白炎笑着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珠,俯身吻住了他的额头:“一直叫着我的名字,你是有多想让我跟你在一起,愿望如此强烈。”
“无赖……我才没有……”口中否认,双手却不由自主的便揪向了那人的胸口。
“我的手。”发觉无法着力,无瑕将双手举起一看,立刻瞥向了嘿嘿笑着的那人:“孟白炎,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那手一如当初在临安一般,被那人笨拙的手艺缠成了粽子。
“赶紧给我解开。”
“公子别乱动,这手掌才抹了药,如今也不能用力,小侯爷这般做,就是怕你不自觉的着了力,现在战乱已平,待一切善后事宜完毕,这船便要出莱芜,直奔澜沧了,咱们在这船上也无事可做,只安心静养就是。”
“丫头,如今你倒偏向他说话去了,莫非以后我便使唤不动你了。”那手包得厚实,令十指无法灵动,连拆解都无着力之处,无瑕感到十分难耐,继而颇为生气的看着那一干人等,一见他有了火气,那几人忙向后一退,然后一哄而散,顷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行了别生气了,反正万事有我,饭我给你喂,衣我替你穿,不过有一点。”
“什么。”本不想搭理他,却不由自主的便接了他的话,无瑕有些懊恼,果然那人立马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将头往他怀中一靠,趴在了他的胸前:“让我抱抱你,我从水里上来看不见你,心都要吓没了。”
他说得轻松,无瑕却被他那话语一梗,心莫名其妙的便砰砰乱跳了起来。
“无瑕,你的心跳得很快,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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